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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云庄。

桂云庄是近二十年来,突然异军突起的一股子势力,没人知道桂云庄所在何处,在江湖之中,就神秘程度,比之麒麟阁那也是不遑多让,不过相较于麒麟阁这早在几百上千年前就已然存在的势力而言,这桂云庄也就有些不够看了。

而此时,昌安城以南,不足三百里之处,有着一座临安城。

临安城,顾名思义,背靠昌安城,而城后,则是一条水路,交汇淮河。

淮河两岸,作为大周帝国粮仓,有着这么一条水路可谓是如鱼得水,淮河上供粮税,皆是通过这水路运粮。

也就是此地道路四通八达,不觉间,可谓是做买卖的不二之选,而在北周默许之下,临安城这么一座不像城池的城池就这么拔地而起。

而此时临安城之中,一座不显山不露水,看上去还有着些许破败的院落门前,一鬼面男子不知轻轻叩响了这座庄园大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似乎是随意,又似乎有迹可循。

随着大门打开,庄园之内一个脑袋悄然探出看着眼前鬼面男子,不由得怔怔出神,喃喃道“阁下是谁,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听着这话,那鬼面男子伸手将脸上鬼面摘下,露出一张自心底而出悦然脸上的笑脸“翟大哥,许久不见了。”

随着这鬼面的摘下,从庄园之中探出脑袋之人,先是错愕,随后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低落地上,似乎是不敢置信,想着伸手上前搭在鬼面男子肩头,不过转念一想,此时两人还在庄园之外,人多眼杂,还是故作平和“公子,老爷等你许久了,随我来吧。”

进入庄园,看着院中那两排白杨,不禁感叹“国师他老人家明明是喜欢樟木,不喜白杨的。”

“国师变了,从前那个温和恤民的国师变冷了。”

“翟大哥,待大事所成,从前那位国师会回来的。”

“是啊,可是公子你呢,也会回来吗?”翟然说着,双目似是无意地看向林肃,随后撇开目光,不忍再看,每看一眼,此前那个意气风发,却又调皮温和的林肃就离自己渐行渐远。

“会啊,我也会回去的,翟大哥放心吧。”林肃这话说的违心,饶是不了解林肃之人也可以听出其言语之中的犹豫。

听着这话,翟然故作嬉笑,朝着林肃胸口擂了一拳“好啊,到时候我翟然继续当公子殿下陪练。”不过翟然这嬉笑也太过敷衍,太过违心。

林肃与翟然互相欺骗着,可却又是这般心照不宣,谁也不愿,不忍戳破对方的谎言。

庄园内堂。

来到内堂,林肃看着眼前这面容与仪态皆与以前一般无二,可周身上下无一不是散发着一股寒气,生人勿近的寒气,心如刀割,要说此前林肃在南夏还是天之骄子之时,谁最为疼爱自己的就是眼前这位国师,饶是陛下刘艺都要往后稍稍。

“肃儿拜见国师。”看着眼前这位耄耋老人,生来高傲的林肃跪倒在地,将头深埋地下,声音之中隐隐有着哭腔,这是林肃自驻守剑阁这二十年来,第一次如此失态。

“肃儿,起来吧。”那耄耋老者走上前,轻轻搀扶着林肃。

可是林肃却依旧将头深埋地下,不愿让眼前这位自小疼爱着自己的耄耋老者看出自己哪怕一丝一毫的失态。

可这无异于掩耳盗铃,看着这一幕,那耄耋老者轻抚林肃后背,随后看向翟然,轻轻挥了挥手“去吧,肃儿我会照顾的,放心吧。”

“国师,那么我去了。”翟然说着,悄然退出内堂,随手将这内堂大门关上。

看着大门关上,宋漪忍着悲痛作为长辈一般地将林肃拥入怀中,双手轻轻抚摸林肃后背,就如同林肃还是孩童之时闯了祸躲藏自己房中寻求安慰一般,轻声宽慰道“肃儿,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没事的。”

听着这熟悉之中带着些许陌生的话语,林肃再也忍不住心中哀凉。

就如同孩时一般,瘪着嘴,豆大泪珠混杂鼻涕全然低落宋漪肩头“国师,肃儿好累啊,肃儿原先不是这样的,肃儿,肃儿原先也是意气风发,也是想着鲜衣怒马,纵马江湖,原先也有随魏大哥逍遥天地,快活一生的念头,可是如今这本人不人鬼不鬼,肃儿本不应该这样的,肃儿,肃儿………………”

此前林肃一直伪装,将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林肃亲手掐死,随后埋葬心底,此前也只有面对魏明才有着稍稍生息。

可是在面对这位自小疼爱着自己的长辈之时,林肃还是一同以往孩童之时,再也做不得伪装,此前那被自己亲手掐死,随后埋葬心底的林肃悄然复活,可却成了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

此悲戚之感,自林肃而出,瞬息扩散整座临安城,全城之人在这一刻没来由的心悸,一股悲情自心底而生,随后豆大泪珠滚落。

临安城内,一毛驴身上搭着两桶泔水,而一老汉手持一条詹黑长棍作为拐杖。

此先,这老汉市侩地在酒楼门楣之下与这酒楼掌柜的争着这摊泔水钱是三枚铜板,还是五枚铜板,可没来由地皱了皱眉,似乎是心有所感,悲戚之意自心底而出,随后豆大的泪珠低落泔水桶,不过此前还是天下少有高手的王无敌却也很快回过神来,喃喃道“是谁?是谁有如此能耐?”

不过随着被明卜语废去武脉之后,此前那个不可一世的王无敌也随之堕落,也没有过多深究,既然明卜语想要颠覆江湖,而自己已然不在江湖之中,那么这事也与自己没了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王无敌心中倒是有着些许感谢这诱发悲戚之人。

“张掌柜,可怜可怜我这老汉吧,到一趟泔水三枚铜仔也忒少了点,少说得十枚不是,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