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山侯府后院的云梦轩内,周围原本簇拥着一群乌泱泱的嬷嬷和婢女,但此刻她们都已逐一悄然退下。偌大的花厅之中,只剩下了一对母女。
这对母女容貌之间有着七分相似之处:那位年长些的女主人,仪态万千、雍容华贵;她那双眼睛犹如秋水般清澈明亮,面庞粉嫩如桃花,宛如一朵盛开的娇艳牡丹。而那年轻的女儿则生得明媚动人、秀丽无双;虽不如其母那般端庄稳重,却多了几分属于少女特有的俏皮可爱;同样拥有一双秋波流转的杏眼,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婉约芍药。此时此刻,眼前所见恍若一幅绝美的美人画卷,令人陶醉其中难以自拔。
康建长公主燕双双看着年方十五、亭亭玉立、貌若神女的女儿莫瑾珠,却发现女儿的表情很是纠结。
“娘,爹爹和兄长都觉得黎小将军是个不错的婚配对象,你觉得女儿要不要定下来呀?”莫瑾珠小心翼翼地向燕双双试探道。
时光飞逝,孩子们都长大啦!燕双双嫁给固山候莫长流已经 19 年了,还生下了一子一女,长子莫瑾睿,次女莫瑾珠。遥想当年,她和莫长流新婚燕尔,也是人人羡慕的一对眷侣呢,可谁能想到,不过三年的时间,莫长流就陆续纳妾好几房,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呐!
“瑾珠,你觉得欢喜他吗?你应该考虑到你下嫁那黎家小子,他是否会把你放在心上?十年后,二十年后他是否始终如一的对你?你不要急着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人心是最无常的。不过你是我的女儿,那怕将来你的丈夫有负所托,你也要有说走就走的能耐。”燕双双用手指戳戳末瑾珠的脑袋说。
“娘,这不是我所不欢喜的,我要就要最好的,最圆满的,我对黎小将军并无想法,可是爹爹和兄长那边却……”表情欲言又止。
燕双双轻笑,她懂了,看来这个女儿还是有些脑子,正在等亲娘给她撑腰呢!
“瑾珠,只要不是你想要的和你喜欢的人,这些都不是问题,有我在,你的婚事自然可以圆满,你娘我这辈子不得圆满,但是瑾珠,我希望你不要在婚事上有遗憾……”燕双双拉起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是她如珠如宝般捧在手心的女儿,怎么能让她的宝委屈求全呢?她只要一想到女儿嫁人之后女婿纳小妾,生一堆庶子庶女就觉得肝痛、心塞!心碎,虽然这一切都还没发生,当然最好还是从源头上杜绝更好。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女儿会领着一大群庶子庶女前来拜见自己,并齐声高呼“外祖母”!想到这里,燕双双心里不禁一沉。这些孩子们还得向自己讨要压岁红包,但燕双双宁愿将钱拿去做慈善事业,也不愿意把钱施舍给这些令人心烦的人。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就让人心塞难耐,燕双双实在是无法直面如此残酷的将来,哪怕只是想想都觉得不行。
再说这黎家的公子黎卫英,他官居从四品左将军之位,隶属于固山侯莫长流统领下的西北军。此人不仅风神俊秀、气宇轩昂,而且还是一员猛将,在当今世上可称得上是年轻有为、才华出众的佼佼者。正因如此,他成为众多世家大族挑选佳婿时备受青睐的对象,前来提亲说媒者络绎不绝,甚至连黎家门口的石阶都快被媒人踩踏得凹陷下去了。
燕双双也看出来了,莫瑾珠就是想她这个亲娘帮她解决麻烦。看样子瑾珠也不是多稀罕黎卫英,很好!没有接受考验怎能轻易奉上一颗真心!做人还是要有所保留的才好!
夜幕降临,云梦轩中灯火通明,晚膳即将备好。莫长流和莫瑾睿先后步入饭厅。
莫长流身材魁梧,犹如一座令人难以撼动的山岳。他的肱二头肌和胸肌饱满,仿佛要撑破衣服,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力量感!寻常的衣物,却难掩其战神般的身躯,他的目光深邃而明亮,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他的五官犹如雕刻般分明,剑眉星目,不怒自威,脸上的风霜印记,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在沙场的磨砺下,他宛如一把历经沧桑的宝剑,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折的传奇魅力,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莫瑾睿今年十八岁,继承了莫长流的身高和轮廓,轮廓分明的五官却稍微柔和,身量却有少年人的单薄,面白如美玉,剑眉星目,满身都是少年气和书卷气,举止言谈沉稳,目光偶尔流才会露出一丝属于少年的稚气,还青涩的少年已经懂得如何掩藏情绪。
莫瑾珠一整个下午都和母亲燕双双一起,没有回到她的明馨苑。整个下午康建公主府的女官来给长公主汇报公主府的事务,她偶尔看看书还会听母亲如何处理事务。
一家四口难得一起用膳,莫长流坐在燕双双的左侧用膳,对面坐着兄妹俩。晚膳的尾声莫长流先放下筷子,兄妹俩随后也放下了筷子。
莫长流看着依然风采夺目的妻子,缓缓的说着话。
“双双这些年辛苦了!等操办了瑾睿和瑾珠的婚事,为夫与你一起去江南和江东游历一番,看看这辽阔的山河,你觉得可好?”莫长流一边说着辛苦你啦的话,实际就是在通知别人的话。一边伺候的婢女们有眼力劲的纷纷退出屋里。
燕双双心里想,好你个下头男,一句话就想决定儿女的婚事。
“瑾睿已定下曲家的嫡长女,等瑾睿及冠后就可安排成亲事宜。至于瑾珠可先再考察,有适合人选再做打算。”燕双双看着莫长流说道。
“卫英可是我带过的兵,没啥不良嗜好,能力出众,品行端正,还很有担当。瑾睿跟他交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们俩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莫长流笑着问燕双双。
“娘,您说的对,卫英确实挺不错的,家里人也不多,自己也很自爱,而且不管是家世还是长相,跟妹妹都很般配。我觉得妹妹嫁给他挺合适的。”莫瑾睿点头应和道。
燕双双白了莫瑾睿一眼,莫瑾睿完全没料到老妈会这么讨厌黎卫英。他就是帮朋友说句话而已,本来也没指望有啥结果,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遭到了亲娘的死亡凝视!
此时的莫瑾珠,正安静地盯着手中的蒲扇,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侯爷,当年我与你的约定可作数?”燕双双当年生下女儿就定下商议女儿的婚事必须由自己和女儿都认同才作数。
“双双,到底有何顾虑?”莫长流问道,言辞恳切,他自认他确实是真心为这个家着想的。
“黎卫英的后院有两个通房丫头,你可曾听说?”燕双双抛出问题。
“夫人,那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之人,打发了便是。男人后院有几个姬妾,亦属常事。”莫长流辩驳道,语气坚定。
“侯爷,那些为你诞下子女的女人,在你眼中皆是玩物吗?为何不将她们随意打发了呢?”燕双双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声说道。
莫长流闻言,如遭雷击,瞬间哑口无言。他心中暗自思忖,双双果然还是对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些人耿耿于怀,这是否意味着双双依然在乎自己呢?
莫瑾睿和莫瑾珠目睹着夫妇二人之间骤然冷下来的氛围,兄妹二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双双,你是正妻,这后院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撼动你的地位。瑾睿和瑾珠也绝对不会受到丝毫威胁。你若实在难以释怀,就把她们当作无关紧要的物件吧!”莫长流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燕双双看着这个男人,燕双双在想,整个封建王朝的教条规矩都是为了维护男人的权益而设立的,他是获利者。男人定下的规矩就是要女人大度柔顺,贤良淑德,无视女人的苦难。如果反倒过来,位置兑换一下,他还能这样说吗?
“我乃金枝玉叶的公主,难道对你还不够宽容大度吗?”燕双双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诘问道。
“双双,你如此善良美好,是完美的妻子。你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是我亏待了你。”莫长流目光坚定地直视着燕双双,语气诚恳至极。
燕双双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无比可笑。她为他尽心尽力,孝顺父母,操持着偌大的侯府,养育着庶出的子女和小妾们。可他呢?他的所作所为,让她感到深深的憋屈。那些小妾和庶子庶女们,因为忌惮她的身份,对她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活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只为了能在这侯府中苟延残喘。而她,连找个理由打发他们都无从下手,就连想要为难他们一下,都会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不可理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可恶的男人。若他能管好自己那颗放荡不羁的心,那些可怜之人又怎会遭受这无妄之灾?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让她感到无奈又无力。她不禁怀念起曾经那个无拘无束、洒脱自在的自己。
双双,无人会让你难堪,你应知足常乐。此外,可否再信我一次?诚然,众人皆认为她理应诸事顺遂。其儿子为世子,女儿为郡主,她乃尊贵的康建长公主,其皇兄更是皇朝之主,她受尽万千宠爱。
然而,燕双双的婚姻伴侣却欲将其女儿塑造成如她一般被剥削之人。何以如此?当年联姻只为皇兄皇位稳固,会下嫁给莫长流有她权衡利弊的考量,也有当初莫长流的真诚相待,觉得可以一试。她与莫长流或许是有情的,还不是慢慢的消磨殆尽了吗?故她决不会再次付出真心。然他欲将瑾珠推入深渊,绝无可能。她断不会让瑾珠重蹈覆辙,定要让瑾珠幸福美满。
“呵呵!我过得顺遂无比!”燕双双冷漠说道。
“我给你尊重不够吗?不要耍小性子了。我也很累的!”莫长流好想抓住燕双双,搞清楚她在想什么。
“我只问你,对于瑾珠的婚事,我们的协议不作数吗?”燕双双看着莫长流的眼睛直视,问道。
“我觉得瑾珠应该是愿意的,就只有你不满意,你在不满什么呢?”莫长流一副无奈的问道。
“你是怎么当爹的,瑾珠愿不愿意你看不出来吗?瑾珠她不想,我才会不同意。”燕双双气呼呼的说。
“我有用心的考察过黎卫英那人,怎么就说不通你们?你们真是不可理喻。”莫长流气急败坏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