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这一趟下山来是为了接黄志北的没有错,但若是黄志北这人不适合上山,她拒绝这个任务,夏岚也不会怪她。
黄志北怒了,医院里面的护士哪一个不是好说话的,他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护士,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孩子父亲,是病人家属!”
云心道:“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若不是该男人是黄同学的父亲,她就施法略施惩罚了。
黄志北红着脸道:“小心我投诉你!”
云心没有理会他,而是对黄奶奶道:“黄奶奶,我们上去吧,这人我不接了。”
“姑娘,这……”黄奶奶左右为难,走是不能走的。
云心转身往山上走,“黄奶奶走吧,你跟我跟紧点。”现在天已经黑了,上山的路没有路灯,需要用手电筒照明。
“姑娘,等等,我儿子也上去。”黄奶奶是担心儿子会为难护士才跟着下山的,不出所料,儿子一见面就和护士杠上了。但护士也是个硬茬,有小脾气,不会惯着儿子的言行举动。她也算是明白了,私人诊所的护士和公立医院的不一样,她们不怕投诉,她气得用力拍了儿子的手臂一巴掌。
“啪!”
“志北,睿好来了诊所真的有好转,夏医生说了,明天早上就可以出诊所回家静养了。你有怨气可以对我出,别为难人家护士小姑娘。”
“妈,我是一刻也不想等明天了,现在就应该回医院!”
“啪!”黄奶奶又拍了他一巴掌,“回什么回,你妈我难道会害睿好吗? 你快点跟护士小姐道歉!”
“妈!”
最后,为了上山,黄志北即使内心很不情愿,但也和云心道歉了。他只愿意妥协一晚上,明天说什么也要把儿子带走。
-
植物诊疗所的病房内,黄睿好又一次清醒了过来,看着不同于医院病房装饰的房间,问林秀道:“妈,我们换病房了吗?”
他是昏迷的状态下出院和上山的,在云空给他打针时,他也是处于朦胧迷茫的状态,不算特别清醒。
林秀忍住内心想要落泪的冲动,道:“换了。”
因为家人的有意隐瞒,黄睿好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是重感冒发烧,他还不知道自己得的是狂犬病。其实这对他是有好处的,若是他承受能力低,得知病情后精神气一泻千里,这不利于治疗。
黄睿好指了指病床两边的病友,“怎么换到这里的啊,隔壁床躺着一只秃毛鸟,还有一条鱼,有点奇怪。”
林霜嘴巴动了动,到底没说出口,她总不能说她看到诊所挂着的牌子是“动物诊疗室”。这个夏同学是兽医,对了,她外甥还不知道这里不是医院呢。
林秀干笑道:“刚好别的病床没位置了,医生把它们临时安排到这里吧。”
黄睿好心中还是怀疑,“它们应该去宠物医院啊。”
林秀道:“是应该去宠物医院没错,但这是医院的安排。”
黄睿好也没想太多,被忽悠过去了。
这时,夏岚端着一碗苦味浓郁的中药进来,她身后跟着甘倩然和何向笛俩人。
黄睿好一看到他们三人,惊讶极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夏岚笑而不语,直接把中药放在床头柜上。
甘倩然道:“我们看你啊。”
何向笛坏笑,道:“看你喝中药。”
黄睿好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中药,眉头皱得可以夹死好几只苍蝇了,他满脸写着抗拒,道:“妈,我能不喝这个吗?”
林秀第一时间看向夏岚,询问夏岚的意见,“夏同学……”
话音未落,夏岚摇了摇头,“不行,现在趁热喝了,不愿意喝那就灌吧。”
黄睿好惊愕地指着他们,道:“你、你们!”
林秀端着中药,神色瞬间变得严肃坚定,“睿好,这碗中药你必须喝!快,自己捏着鼻子喝下去,不然我就动手了。”
何向笛拿着两颗蜜枣在他面前晃了晃,道:“睿好,你赶紧把药喝了。我跟你说,这蜜枣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夏岚家猫的猫粮里面抢过来的,你再磨磨唧唧,我就把蜜枣还给白猫了,待会苦死你。”
因为有外人在,小白便化作小白猫的模样出现在大众眼前,这也是它新学的法术,而那蜜枣是云书特地给小白加工的小零食。
黄睿好依旧是不愿意,“我不要喝这个,我还是喝以前经常喝的感冒药吧。”
林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药,下定决心道:“灌。”
“林霜,你帮我压着他。”
何向笛自告奋勇道:“阿姨,我来压住他的腿。”
林秀点头,“好的,那就麻烦何同学了。”
说罢,何向笛就上前抓住牢牢抓住黄睿好的双腿,按在床上。甘倩然和林霜一人抓着黄睿好一只手,夏岚暗中施法固定他的头,方便林秀灌药。
“妈、苦……”
“咕噜咕噜——”这一碗中药一滴不漏地全部灌进黄睿好的肚子里,灌完药后,苦得黄睿好在一旁反胃想呕吐,但灌进去的药就是吐不出来。
他眼中含着苦出来的热泪,模样看起来十分凄凉,“向笛,蜜枣给我。”
何向笛刚想把蜜枣给他,夏岚阻止了,“向笛别给。”
她转头看向黄睿好,道:“你还是吃冰蟾酥丹药吧。”
接着,夏岚对林秀姐妹俩道:“黄睿好喝了这碗中药后,还会惨叫。你们不用太担心,他身体疼痛是因为中药在身体里祛除毒素,叫得越大声,说明药效越好。”
这碗中药的作用主要祛除身体内的毒素,即黑牙穿山犬妖兽的毒。去祛毒的过程肯定会产生撕心裂肺的疼痛,痛叫出声是正常的。
至于蜜枣,治疗过程中最好不要吃药物之外的东西,冰蟾酥丹药味道也是微甜的,直接吃冰蟾酥丹药就好了。
林霜把冰蟾酥丹药喂给了黄睿好,接下来又是一阵阵哀嚎声。
林秀在一旁坐立不安,她看着黄睿好惨叫的模样,心如刀割,恨不得替儿子受苦。但是她心中也有“再叫大点的”的想法,毕竟夏岚说了,叫得越大声,效果越好。
病情能好转,凄惨的叫声也是天籁。
林霜问道:“夏同学,你这药真的可以祛除睿好身体内的毒素吗?”她现在对夏岚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毕竟黄睿好在诊所内打针吃药后,除了叫得格外凄惨之外,状态是肉眼可见得比在医院好多了。
夏岚道:“真的可以,我说了能治就一定能把他治好。”
*
这时,黄奶奶、云心和黄志北也上来了。
黄志北看着诊所的规模和环境——简陋狭小,他的脸比黑夜还黑。刚想发作就被一道猛兽的声音打断了。
洪亮威武的虎啸声从山中传来,清晰地落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嗷呜——”
“这是老虎的叫声?”黄志北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山间,也就是虎啸的方向。
“对,”云心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看了他两眼,道,“所以你老实点,不然我丢你出去喂老虎。”
“你!”黄志北生气了,“你这护士怎么说话的?”
云心瞪了他一眼,黄志北打心里升起一股凉意,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在看到云心的眼神之后又住嘴了。
云心把他们带到诊疗室的病房内就完成任务了。黄志北看到在病床上哀嚎的儿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狠狠地瞪看着床边的林秀,道:“胡闹!”
林秀瞥了他一眼,又把视线重新放到儿子身上,轻声道:“我没有胡闹。”
哀嚎中的黄睿好似乎是感觉到了父亲的到来,他睁开眼睛看着黄志北叫了一声,“爸……”
这一声“爸”,让黄志北的眼泪流了下来,“睿好,你、你认得爸爸了!”
自从他把儿子送进医院后,儿子除了治疗就是昏睡,就是偶尔醒来也是迷糊的状态,认不清人。如今听到儿子叫自己,他欣喜若狂。
也就是这一声“爸”,他对这个简陋的诊所有了改观。
-
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了,忙着忙着都忘记吃晚饭了。
养殖场和果园中间有个餐厅,平时接待客人用餐,也是员工的食堂。
夏岚道:“走吧,吃饭去。”
“叔叔、阿姨、奶奶,睿好同学在出诊所之前都不能吃食物,现在很晚了,这里也有护士看着,你们先去食堂吃饭吧。”
“你们先去吃吧,我要留在这里看着他。”林秀眼中只有儿子,她不觉得饿。
最后,除了林秀外的人都去食堂了,黄志北第一时间用一次性餐盒打包了一份饭拿去病房林秀。虽然林秀说自己不饿,但不吃东西怎么会不饿呢,她不过是担心儿子的情况罢了。
饭堂内飘着一股美妙的饭菜馨香,勾引得人胃口大开。黄睿好的亲人一桌,夏岚和她的两个同学一桌。
两桌的饭菜都一样,都是四菜一汤,分别是清蒸鲈鱼、清炒青菜、烧鸭、白灼虾和莲藕板栗排骨汤。
何向笛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夏岚,你们员工的伙食也太好了吧!我都想来你这里当员工了!”
甘倩然喝了半碗汤,眯了眯眼睛,道:“夏岚,我也要来!”
夏岚浅笑道:“就为了几口吃的,你们就愿意在山里工作?”
何向笛手拿着鸭腿咬了一口,道:“你不懂我们这些吃货的心情,吃的不好,住在金窝银窝我都不开心。”
“呵呵,”夏岚不由地笑了下,道,“那你们今晚多吃点,吃完还有,要是喜欢,周末也可以过来吃。”
何向笛和甘倩然齐声道:“真的吗?”
夏岚道:“真的。”
何向笛开心道:“夏岚,伙食费多少?我先付你一个月的。”一个月也就是8天的伙食费。
“就不收你们的钱了,”他们和夏岚的关系不错,要是他们真的来,夏岚欢迎且不会收他们的钱的,就是他们有时间来吗?“不过,魂莲山离县城也不近,你们来一趟也挺费劲的。”
“也是。”他们面露失落的神情。他们面临的不只是距离的问题,还有家里父母是否同意的问题。他们现在是高三生,学业是当前最重要的,周末不着家,反而跑去乡村就为了一口吃的,他们的父母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同意的。
饭后,夏岚给他们安排了休息的地方,也就是员工宿舍。诊所后面的那一栋楼就是员工宿舍了,云心他们都住在那。空房很多,里面也有配套的被褥和洗漱用品,简单住一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林秀他们没有去住,她们要在病床守护黄睿好。既然她们不愿意,夏岚也不勉强。
半夜,黄睿好的嚎叫声结束之后,夏岚拿着银针进来,进行最后的治疗。
黄睿好看到夏岚后,惊讶道:“夏岚?你怎么还在这里?”
夏岚道:“给你针灸。”
黄睿好道:“啊?你不是植物医生嘛,也会给人针灸?”
夏岚道:“会,不过我一般不给人看病,你很庆幸。”
“你在医院给我针灸,能行吗?医生知道了会赶你的。”说完,黄睿好看向一旁的亲人。
黄睿好的亲人都没有去夏岚给他们安排的宿舍睡觉,都是病房里陪护他。
黄志北惊讶地看着身边的妻子,道:“他还不知道?”
林秀摇了摇头,“没说。”她怕影响儿子的病情,什么都瞒着。
黄睿好道:“爸、妈、奶奶、小姨,你们瞒着我什么?我到底是怎么了?”嚎叫了半天,他虽然还以为自己在医院的病房,但是已经察觉出自己的病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那么简单了。
林秀还是坚持她的说辞,“你发烧了。”
“妈!”
夏岚道:“病毒引起的发烧,快好了。”
接下来,他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夏岚的动作。
夏岚将银针扎在黄睿好的头上还有被狗咬的两个伤口处,所有的银针落实后,黄睿好的眼神变得迷茫。
黄志北瞧儿子的模样,吓得站起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出质疑的话,就被云心贴了固定符和禁言符,他现在是动不了也说不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