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师傅说道:“八年来,你是我门下品行最好的弟子,我本有一门绝艺欲传你,而后退隐,但是如今看来,不传也罢…否则便是害了你。”
说完,他推门而出,狂风席卷着雨柱铺面而来,他一只脚刚刚踏入门外,忽然全身一颤。
杨火刀,道门星城一脉之元老,其人从小便精刀工,擅火候,竟然于而立之年,由艺入道。但从未显露过自身修为,一直隐在酒楼之中。
衍空大师曾有点评:”杨火刀,修为难测!“
花房,远离南门口之外。一条新通的规划公路的顶端,不足十平米的小小空间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篮或者花盆,地面上甚至还有许多花瓣。
李百合手执毛笔,一笔一划的认真的在花篮上书写着赠送单位的名称,忽然之间她的眉头皱了一下。
“怎么了,老板娘?”
老板娘李百合怔了片刻,看着门外飘泊的大雨,轻声说道:“变天了。”
“是啊,虽然天气预报里没说,但我昨天就知道今天会有大雨的。”花房里唯一的服务员是个微微发胖的年轻女孩,她一边收拾着地上杂乱的花枝,一边说道:“老板娘,你不知道,从昨天中午起,我老爸的风湿腿就开始酸痛,这比天气预报准得多了,我爸说,肯定会下大雨……”说到这里,她忽然“哎呀”了一声,“雨水都漫进来了,老板娘。”
李百合阻止了那女孩手忙脚乱的身影,“别收拾了,反正地上都是修剪下来的枝叶,这雨一时三刻看样子是停不下来了,你先回家吧。”
待得那女孩撑起雨伞走远,李百合忽然沉晚悬臂,手中的毛笔快速划过,她原本正在花篮的飘联上书写,此刻,笔尖就直接在桌面了画就了一朵桃花。然后李百合吹了口气,忽然间,小小的花房内,有清新的香气,鲜活的泥土之气,与新鲜桃花瓣的芬芳充斥在花房内。
更为神奇的是,花房内所有的,不管是在时令内还是季节外的花朵,竟然瞬间全都变成了桃花。
李百合怔了片刻,说道:“真的变天了,师傅,从您开始,桃花门就只剩下你我一脉相传,而现在,弟子迷茫。”
道门秘传桃花镇!她叫做李百合,然而最喜欢的却是桃花。
镇,在这里,并非是指所谓的行政单位。而是说威势、镇压。来自于桃花所形成的力量显示。
桃花镇的心法以催为主,催阴,崔阳,催运!所以她小小的花店内,满室皆成桃花。然而片刻之后,李百合忽然踩脚一跺,水花溅起,仿佛箭雨一般落下,斗室内顿时桃花纷飞,恍如一场秋雨摧花。
李百合感受着脚下水流中的那股阴森的力量,愈加的发觉浑身透冷,这阴冷的确是来自脚下的水流,但也不是来自脚下的水流。
因为脚下的水流中,还有一股诡异的气息,李百合感受到了,正是这股气息,竟然在吸收着她的修为。
她的修为,也就是她的精气神在悄悄的不断的流逝。
李百合挥手一招,说道:“师傅,我懂了。”然后她迈入雨中。
由于靠近江岸,大水已经淹灌了工地,工人们早早的就撤离了工地,简易的板房此刻在雨水的冲击下,摇摇欲坠。谁也没有注意到,工地上那位看起来异常质朴憨厚的大汉,竟然没有走。
他坐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内,紧皱着眉头,盯着楼下泛黄打着漩涡的水流,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在苦苦思索,、。
水势渐长,悄无声息的蔓延到了那大汉的脚下,那汉子猛的站了起来,他抬起右脚在水面上用力一踩,用力,但并不是跺脚,所以水面只是微微震荡,那中年大汉一怔,似乎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做这样一个动作。
然而,不知道为了什么,随着他一踩之后,那已经淹至到大汉脚下的水流,竟然在慢慢的回流,水流中同时泛起黄豆般大小的泡沫,仿佛水面下有什么事物一般。
不过,那中年大汉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好像是无意识的踩了一脚后,他又露出沉思的表情,继续发起呆来。
退去的水流就在那大汉坐下的同时,黄豆般的泡沫悄无声息的炸开,几丝青烟消散在了空中。随后,这一代的水位迅速回落,甚至回流到了江岸的水平线上,只是大雨中,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很少有人,并不代表没有人。
李铁口就看到了类似的画面,他此刻看起来狼狈异常,浑身早已经湿透,额下的山羊胡和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都浸满了泥水,几十年装腔作势积聚来的那几分高人气质,荡然无存。
他在一个立交桥的桥洞下面,他一直都在跟着那只神秘的骄傲的公鸡。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公鸡似乎也认可了他的存在,任由他跟着,甚至偶尔还会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桥洞里雨水已经不允许车辆通过,那只公鸡依然骄傲的昂着头,身上竟然散发着一股微弱的黄色光芒,李铁口知道他没有眼花。
因为他还看到,那只公鸡所走过的地方,本该将它淹没的水流,神奇的退去,他耳中甚至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啸声,随即水流忽然激烈的回旋起来,李铁口隐约看到水面下有一道阴影迅速隐没。
风大雨大,风雨飘摇中,麓山脚下,一把老式的黄纸伞稳稳的出现在山门口。雨伞下,衍空大师的僧衣甚至一动不动,他稳步上山。
山势愈上愈陡,但是从山脚下开始,就可以看到山阶两侧一座座的帐篷密密麻麻的直伸到山顶,有的简陋至极,有的奢华到不可思议,只是此刻都已被雨水冲刷的东倒西歪,方便面、火腿肠、垃圾袋等等,加上每个帐篷外面都有香炉,残香灰烬,到处都是,往日里清净的麓山,此刻简直是脏乱的不成样子。
作为禅宗一脉达云寺的主持方丈,衍空大师早已多年不出寺门,眼见的此等情景,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待看到那些帐篷里依然有许多人面带狂热的跪拜,丝毫不顾大雨里在半山的危险,他更是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