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儿子回来了,云甘松和向氏顿时停止了争执,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喜之色。
不多时,一个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进了屋。
男子着一身青色学子袍,一头漆黑的长发用白玉冠束起,腰间挂着一枚羊脂鲤鱼佩,低调素雅中又透出一丝富贵奢华。
这年轻男子正是云甘松和向氏的长子云青木。
云青木一进屋,便道:“爹,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回济春侯府,竟被人赶了出来,说咱们一家不是云氏血脉。”
“幸而遇到了爹身边的春荣,才知道咱们家搬到这里来了。”
“我听春荣说云茯苓回来了,就是她将爹娘赶出济春侯府的?”
云青木先前一直在青州的麓山书院念书,若非这次回来,还不知道家里最近出了这些事。
向氏一看到儿子,仿佛立刻有了主心骨,当即哭诉起来:
“可不是那个小贱人干的!”
“当年那场大火,竟然没能烧死她,真是命硬!”
“如今她回来了,不仅搭上了翊王殿下,成了翊王妃,还到处散布你爹不是云家血脉的事情,逼得我们不得不离开济春侯府。”
“可恨杭家和欧阳家的那两个老不死的,都站到了云茯苓那边,他们都是老爷子的亲传弟子,他们说的话自是比我们更有份量!”
云青木皱了皱眉:“那云茯苓身后有人撑腰,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难道安国公府就没有帮忙?安国公府与咱们家可是姻亲,便是看在大妹妹的面子上,他们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还有太后,爹一向不是最得太后倚重的吗?”
云甘松闻言脸色越发晦暗。
向氏的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
“可别提安国公府了,一家子没心肝的墙头草!”
“一见我们有了难,安国公府别说是帮忙了,直接就和我们撇清了关系,连和灵芝的那桩婚事都不认了!”
“太后那里你爹几次请见,都被拒了。”
“如今你爹没了太医的职位,想再进宫见太后,更是难上加难。”
云青木大惊失色:“爹怎么会失了太医之位?”
向氏想着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便将云灵芝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云青木眉头紧蹙:“妹妹真是糊涂啊!”
想要抓住和安国公府的这桩婚事,有的是法子。
便是要与安玉麟生米煮成熟饭,逼安国公府认下这桩婚事,也可好好筹谋,确保万无一失。
偏偏云灵芝走了最险的一步棋,竟一个人在宫中下手。
结果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还被人抓了个正着。
当真是昏了头了!
向氏紧紧抓着云青木的手,“木儿,你想想法子救救你妹妹。”
“若你妹妹真的被发配边军为军妓,她这辈子就毁了!”
云青木抿了抿唇角,差点翻白眼。
这是陛下亲下的旨意,他一个无官无职,连功名都还没有的人,有什么法子能让陛下收回旨意?
况且云灵芝即便不被发配边军,就她做的那些事,如今恐怕已传遍了京城。
她已经失身豫王,莫说是安国公府了,哪个好人家会要这样的儿媳妇?
便是把她救了出来,也别想说一门好亲事了。
至于嫁给豫王做妾,豫王花名在外,又因被云灵芝算计而恼恨,想来已经对云灵芝不喜。
可以说云灵芝的这辈子,已经毁了。
一个不再有任何价值的人,何必再在她身上花费心力和金钱,这不是纯纯浪费吗!
然而面对哭哭啼啼的向氏,云青木不好说这些心底话,只得敷衍道:
“娘,这陛下亲下的旨意,无可更改。”
“咱们只能等妹妹发配的时候,想法子买通押送的官差,在路上来个偷天换日。”
“亦或者等妹妹到了边关后,买通看守的兵差,让他们报个亡故,让妹妹假死脱身。”
向氏霎时停了哭泣,一双眼睛发亮,“不愧是我儿,一下子就想到了两个好办法!”
“你妹妹娇弱,哪里受得住这被发配的苦,我看也别让你妹妹走边关这一趟了,干脆直接让她在牢里假死脱身。”
她话音刚落,就被云甘松狠狠瞪了一眼。
“妇道人家,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儿子想的好主意到你那儿,也能变成馊主意。”
“你道儿子为何要等发配后再动手,自然是因为天高皇帝远,好避人耳目。”
“在天牢里假死,你是猪脑子吗?”
“莫说天牢里看管森严,便是吃了假死药,满京城多少名医,更别提宫中的那些太医了。若是派医者去查验时,被人看出来了,后果可就不仅仅是灵芝一个人被发配边关了,咱们一家子人说不定都要被株连。”
向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她讪讪道:“我这不是没想到这些嘛。”
因云灵芝有救了,向氏焦灼的心情稍稍缓解了几分。
但是一想到这一切都是拜云茯苓所赐,她不禁恨的咬牙切齿。
“木儿,咱们家如今变成这样,都怪云茯苓!”
“咱们不能就这样算了!”
“更何况,她心里肯定是恨极了我们,眼下光是将我们赶出侯府,恐怕是不够的。”
“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后手,万一她要将我们赶尽杀绝,难道我们只能等死不成?”
云青木明白向氏的担忧,但他脑子可比向氏清醒的多。
云茯苓如今不仅拿回了济春侯府和济世堂,还成了翊王妃,还拉拢了杭家和欧阳家为助力。
再看自家这边,没了安国公府这门姻亲,云甘松连太医的位子都丢了,太后更是对其避而不见。
他们硬杠云茯苓,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云青木安抚向氏道:“娘,你别怕,难道她还敢杀了我们不成?”
“如今人人都知道我们和她有过节,若是我们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被怀疑的人肯定是她。”
“她如今和翊王绑在一块儿,便是为着翊王的名声,她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云甘松和向氏一样,这些人犹如惊弓之鸟,心头惴惴难安。
此时听了云青木的话,两人这才放心了许多。
云青木这时忽然转了话头,道:“爹,娘,我这次回来其实是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