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道:“之前姐姐针对我的事,我虽然气恼,但是见她在甘露寺如此清瘦的模样,心中也对姐姐记恨不起来了,只是我们姐妹之间,还是有了芥蒂。”
“今日额娘来,带了那许多东西,只怕是以为我会因为前头的事情亏待姐姐。”
胤禛见到宜修这般,心中觉得宜修实在是过于纯良了,心中对她升起了几分疼惜。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管家向来妥帖,他们愿意带,就任他们带好了。”
宜修不再提这件事。
她知道,在胤禛眼中,这些不过是再小不过的事情了。
她本意也不是让胤禛为此去对多罗格格说什么。
只是通过这样的细微小事,在胤禛心里埋下一颗又一颗种子。
总有一日会派上用场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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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罗格格头一日大张旗鼓的过来,见宜修没有对自己多说什么,心里踏实了起来。
就算是柔则失手一次去了甘露寺,宜修也不敢对自己这个额娘说什么。
多罗格格走进了龙井阁,看到了清瘦了许多的柔则。
她一边“心肝肉”的叫着,一边指挥芳若几人将东西都搬去柔则的库房。
“菀菀,你瘦了。”
柔则的睫毛一颤,额娘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你这样瘦,你腹中的胎儿可还好?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女儿这胎尚稳。”
多罗格格放心了。
虽然在甘露寺待了一个多月,但女儿自幼吃的是山珍海味,又常年跳舞,身体底子应该是不错的。
她来之前被星辉说的,还担心柔则因为在甘露寺受苦了,所以胎儿危险呢。
等等!
“菀菀,宜修撺掇四阿哥送你去甘露寺,这件事不能轻易了了。”
多罗格格盯着她的肚子,“你腹中的孩子,如今便是你最好的筹码。 ”
“从今日开始,你就说你一路回来舟车劳顿,感觉身体虚弱,太医那边我自会去安排。”
至于来之前她发誓要让柔则的孩子一定要比弘晖强,她早就不在意了。
左右结果是强的就行。
过程还是对她们有利最重要。
柔则经过了甘露寺一事,已然看到了胤禛对宜修的看重。
宜修才貌都不如她,凭什么能占据四阿哥的心?
她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不过,她却想明白了另一个问题。
如今胤禛心里装着宜修,看那架势,只要宜修不犯大错,他心里断然是装不下别人了。
所以,她想要的一切,需得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日子还长着呢,她与宜修也有的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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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龙井阁中便请了太医。
这后院的女子原本都出自于各大家族,病了该请哪个太医,大家心中都是有数的。
所以,宜修并不强行为大家指定太医。
这次柔则请太医,她就更不会插手了。
左右她的目的是让柔则这个孩子生下来,又怎么可能在太医上动手脚呢?
那太医看了一遭,便向她这个福晋回话说:“柔则格格的胎儿本来是稳的,但是之前没有好好补身子,加上一路舟车劳顿,现在胎儿已经有不稳之态。”
宜修听了以后,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只对太医说道:“既然如此,你多照顾柔则格格,什么名贵药材,只要需要,尽管去用,对了,安胎药之类的,也要日日熬着,若是有什么问题,唯你是问。”
那太医忙不迭的应了。
虽然自有太医给她准备安胎药,但是作为福晋,宜修也要有所表示。
宜修找温虚末开了一个加浓的安胎药方子,日日给柔则送了去。
柔则自然是不会喝的,看到宜修送来的安胎药,也只是说一句“装模作样”。
只是胤禛来看柔则的时候,恰逢剪秋来送安胎药。
柔则笑着端起药碗,开始喝药。
多罗格格来不及阻拦,只在一旁向柔则使眼色。
柔则只喝了一口,面色便难看起来。
胤禛注意到她表情不对,问:“这药可是有什么问题?”
柔则一咬牙,摇了摇头,将药都喝了。
她和宜修交锋几次以后,她自然也猜得到,宜修不会用这么粗浅的手段下毒。
所以,她放心喝了,还能借此机会告诉胤禛,自己已经放下了与宜修的芥蒂。
更何况,此时胤禛就在自己跟前呢,她若是喝了这安胎药有什么问题,宜修也别想跑。
只是她本来以为,宜修这药的味道与她往日喝的安胎药没有什么区别,但没想到居然这样难喝!
柔则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吐了。
胤禛虽然如今对柔则没什么感情,但是她到底怀着自己的孩子,还是紧张了一番,然后叫太医来给柔则检查。
那太医道:“回四阿哥的话,柔则格格没什么大碍,呕吐也是女子孕期常见的症状,过了头三个月就好了。”
胤禛点点头,对柔则道:“女子怀孕本来就辛苦一些,你好好养着身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胤禛的神色已经温柔了许多。
柔则便知道,自己的做法没错。
等到胤禛走了后,多罗格格忍不住埋怨她,“宜修送来的那药,万一有问题怎么办?”
柔则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多罗格格这才安定下来。
只是多罗格格猜到宜修是故意将药熬的那样难喝,心里到底是憋了一口气,准备去找宜修的麻烦。
多罗格格这个人执行力很强,说去就去了。
到了永康阁,多罗格格看到正抱着孩子逗弄的宜修,怎么看都觉得扎眼。
宜修见到嫡母,让绣夏将弘晖抱走。
“额娘,你怎么来了?”
多罗格格道:“我来着府中许久了,却也不见你每日来跟我请安。莫不是你当了这福晋,便忘记了‘孝道‘两个字是如何写的了吗?”
“额娘说的是哪里话?我一向敬重额娘,只不过是想着额娘每日要照顾姐姐,我若是每日早早去打扰额娘,只怕是徒增额娘的负担。”
“还有便是四阿哥每日都在女儿房中,我总也不能撇下四阿哥去看望额娘。”
多罗格格没想到许久未见,宜修如今如此牙尖嘴利了。
也难怪李妈妈折在了宜修手里,还逼着星辉去擦屁股,柔则去甘露寺。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多罗格格又想起了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道:“宜修,别的不说,柔则那孩子是在去甘露寺前就怀上的,你却将她送去甘露寺,你安的是什么心?”
宜修根本没有回答多罗格格的前半句话,直接说起了后半句。
“额娘不会不知道,是姐姐先后害我和令妤侧福晋的孩子,惹怒了四阿哥,才将姐姐送去甘露寺的吧?”
多罗格格道:“若不是你进谗言,四阿哥又怎么会以为柔则害了你的孩子呢?”
“我记得,那害了你的丫头叫红莲吧,那可是一直伺候在你跟前的,与柔则又有什么关系?”
宜修看着多罗格格,“那红莲的卖身契,一直都在额娘手里,她家人收到的那些银子,顺藤摸瓜的查,怕是也能查到姐姐那里。 ”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茶,“额娘,送姐姐去甘露寺这件事,是姐姐自作自受。而且,阿玛在我跟前,星辉在德妃娘娘跟前,都说了姐姐已经认错了。”
“额娘若再是摆出这样不服气的姿态,传到这几人耳朵里,只怕大家还以为姐姐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多罗格格的脸色果然变了。
宜修不耐与她再多说什么,道:“额娘,如今还是姐姐那里更需要你,我这里就不多留额娘了,绘春,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