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面色微变,急忙说道:“小姐,您先在这儿休息片刻,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未落,她猛地拉开门,迅速离去,身影融入夜色。
苏雅也没有闲着,起身走向门口,只见院墙外一群手持火把的人匆匆掠过,因门户的遮挡,难以看清领头人的面容。
火光摇曳,仅勉强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空地。
几乎同时,金氏的房门也被猛然推开,她的贴身侍女同样神色焦急地向外奔去。
两个侍女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大门之外。
苏雅也随之走出屋外,恰巧与匆匆赶来的金氏相遇,二人便一同迈向院中的凉亭,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知道哪里出了乱子,这么大的动静,平时这里可不会这么吵闹。”
金氏略带不满地抱怨,此时的她已经摘下发钗,但衣衫还未及更换。
见到苏雅已换上舒适的寝衣,金氏关切地提醒:“阿雅,要不你还是回去多添一件衣服,夜深了露水重,小心着凉。”
苏雅摆了摆手,婉拒了她的好意:“我没事的,反而觉得有点闷热。你看那些人的行进方向,似乎是朝向皇族的居所吧?”
在大虞,社会等级森严,一举一动都必须符合各自的身份与地位。
苏雅能够与金氏比邻而居,正是基于双方在未来地位上的相近。
尽管目前她仅是一位县主,但与萧延徽婚配后,她将成为尊贵的武安侯夫人,享有一品诰命之荣。
严格意义上讲,她的身份较之金氏稍显尊崇。
她们二人在寻常贵女中已属佼佼者,所居住的环境自然非同一般,门前所接壤的都是皇室血脉,郡主、公主比比皆是。
方才仆役们的骚动方向明确且未有改变,只怕是某位公主出了状况。
听了苏雅的分析,金氏也恍然大悟。
“难道是希悦公主那边出了什么差池?”
金氏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讶异,“希悦公主体质素来柔弱,今日又在林中奔波劳累,或许是身体不堪重负。”
希悦公主,身为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在今天的狩猎宴上屡屡被人提及,就连皇帝的言辞间也不免流露出几分对未能照顾好女儿的歉疚。
若真是这位尊贵的公主遭遇了什么麻烦,引起这一场不小的波动也在情理之中。
而苏雅却持有不同看法:“如果只是身体不适,似乎不大可能。
刚才那么多人从我们面前经过,却并未见到御医的身影。”
尽管门外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模糊不清,但宫廷御医总是携带着沉重的药箱,手中提灯的晃动伴随着他们匆忙的脚步声,总能在静谧的夜晚留下一串串清晰的音响。
苏雅倚窗而立,心中确认无疑,这样的声响,今晚并未穿透夜的帷幕,抵达她的耳畔。
“这就让人难以揣摩了。”
金氏的目光穿过门扉,落在了院子的入口,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即将揭晓谜底的好奇,“待会儿两个丫头回来,一切自会水落石出。倩雪心思敏捷,探听缘由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倩雪,作为金氏参加此次盛宴的贴身侍女,不仅性情与金氏如出一辙,行事作风亦是干脆利落,更难得的是那份机智与灵敏,总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正如古人云,说曹操,曹操到,金氏的话音刚落,两个小丫头就像两只被风吹拂的蝴蝶,急匆匆地折返回来,脸上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激动神色,仿佛发现了足以撼动人心的秘密。
“夫人,您怎么到外面来了?”
倩雪迈过门槛,看见金氏独坐在凉亭之中,一边步入亭内,一边眼中闪过几分惊讶。
“你这机灵鬼,还猜不到娘亲心里想的是什么?快说吧,别再故弄玄虚了!”
金氏笑中带急,催促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溺爱。
“夫人,县主,听说出事的是平乐郡主,她今日宴会上提早离席回屋休息,谁料想,刚才她身边的宫女慌慌张张跑出来,说是平乐郡主那边出了状况。”
倩雪显然是疾步赶回,话语未尽,尚有些许气喘。
而与她同行的玲珑紧随其后,补充道:“我们听到喧哗声,急忙赶去一看,只见到平乐郡主脸色苍白如雪,衣裙上沾染斑斑血迹,众人连忙请了太医前来诊断。”
“那时聚集的人群如此密集,恐怕是因为听到了呼救声,许多人还以为是宫中遭到了刺客的侵扰。”
苏雅闻言一怔,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真有太医前来?
她刚才在房内静坐,确实未曾听见任何关于太医的动静。
玲珑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接着说道:
“御医们的居所就在不远处的院落,几步之遥便是平乐郡主的住处。他们迅速赶来,把脉之后……”
说到这里,玲珑压低了声音,透露出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平乐郡主,小产了!”
小产?
这个词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金氏更是夸张地以手掩口,圆睁的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魏崇楼离京赴江南尚不足半月。
如此推算,这个孩子应当是在太后寿辰那天孕育的?
苏雅的眸光也微微收缩,“她今日一直在观礼台上,未曾参与任何激烈的活动,即便身怀六甲,又怎么会忽然小产?”
金氏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肘,轻声道:“阿雅,你的思路跳跃得也太快了,更为惊人的是她怀孕的时机啊!”
关于那次太后寿宴的风流韵事,无疑是个深藏的秘密。
谁曾想,平乐郡主竟然在那样一个尴尬的时刻怀上了孩子,又在新婚不满月之时,于如此微妙的政治节点上遭遇不幸。
可以想象,这会让力求皇室颜面的太后有多么愤怒。
她辛苦维系的宫廷平静,瞬间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波打破。
“金姐姐,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可外人却未必清楚。”
苏雅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对于局外人而言,或许不了解详情还情有可原,但她们二人当时可是亲眼见证者。
更何况,平乐郡主还一口咬定是苏雅设局陷害。
这背后的纠葛,远远比表面上看起来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