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县城。
沈桑柠在一家盲人按摩店,找到了月月。
店里弥漫着淡淡的艾草香气,沈桑柠的目光径直落在了月月身上。
月月正专注地为客人按摩,她的双眼紧闭,眼皮上交错着深深浅浅的疤痕,那是她自己曾经残忍对待自己留下的痕迹。
原本应该明亮动人的眼睛,如今只能用仿真眼球来代替,睫毛也稀稀落落,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痛苦与绝望。
沈桑柠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待客人走后,她才缓缓走近,轻轻地叫了一声:“月月。”
月月听到这声呼唤,身体微微一怔,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您是?”
沈桑柠轻声说道:“月月,我叫沈桑柠,是...陈默找到我,让我帮他寻找你。”
月月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沈桑柠’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等等!”月月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质问道:“你刚刚说,是谁让你来的?”
沈桑柠看着月月呆愣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是陈默,他出狱了,一直在找你。”
月月的身体微抖:“他......他出来了?”
沈桑柠轻轻扶住月月,“嗯,出来了。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
月月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嘴唇颤抖着:“我...我不想见他。”落音,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却因为看不见而脚步踉跄。
沈桑柠赶紧稳住她,月月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摸索着,像是在寻找着依靠。她的头低垂着,声音带着哭腔:“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他?”
“你走吧,我不可能见他的!”
“我现在一个人生活的很好,我不希望打破这份安稳。”
“你回去告诉他,是我对不起他,是我欠他的。”
沈桑柠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陈默他为了你,在监狱里熬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一丝放弃的念头。”
“你也不欠他,为了他牺牲了太多太多。挺着那么大的压力...”
月月的身体僵住,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涌出:“我不忍心,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沈桑柠继续说道:“月月,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陈默一个机会。不要让遗憾伴随你们一生。”
“我觉得,见一面没什么不好。有些事总要说清楚,也总要有个结果。”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不负遇见,不谈亏欠。”
“让自己苦不堪言的焦虑,其实都是自己和自己较劲。得之坦然,失之淡然,顺其自然。”
“把话面对面讲清楚,聊一聊。如果结果不是好的,也不遗憾,反而更容易释怀,不是吗?”
沈桑柠温和的声音让月月怔了一瞬,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您......您是沈大师?”
“我想起来了,我经常听见顾客提到您!”
沈桑柠笑吟吟道:“是我,叫我桑柠就好了。”
月月咬了咬嘴唇,双手依旧紧紧攥着衣角,脸上满是纠结和犹豫:“沈大师,您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我怕陈默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嫌弃,会转身就走。我受不了那种打击。”
沈桑柠轻轻拍了拍月月的肩膀:“月月,你要相信陈默对你的感情。他在监狱里的这些年,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你。”
“如果他真的是那种会因为外表就变心的人,又怎么会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呢?”
月月沉默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嘴唇颤抖着:“可是......我又该怎么面对她...他一定恨死我了吧?”
“十年了...我都没有去看他...”
沈桑柠微笑道:“月月,所以这里面有误会啊,你有你的苦衷与不易。”
“你想想,这些年你一个人承受的痛苦,比他少吗?”
月月死死咬着唇角,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斗争。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声音哽咽:“沈大师,我......我和他会有结果吗?”
沈桑柠勾了勾唇:“如果没有结果,我是不会来打扰你的。”
“或者我让陈默直接来找你的话,你很容易钻牛角尖。所以,我来了。”
“陈默,是你可以依靠的肩膀。”
闻言,月月的心情依旧十分忐忑。她不停地用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尽管她看不见自己的模样。
“沈大师,那...那...我穿这件衣服好不好看?我的头发乱不乱?”月月紧张地问道。
沈桑柠轻笑一声:“月月,你很美,别担心。”
“我帮你关店门,我让陈默在凌云观等你呢。”
“好......好......”月月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挤出了一丝笑意。
月月在沈桑柠的搀扶下走出了按摩店,每一步都显得无比沉重,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沈桑柠的胳膊。
一路上,月月的思绪纷飞。她想到了曾经与陈默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那些欢笑、那些甜蜜,如今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纱,遥不可及。
“他真的还会像以前那样爱我吗?我这样去见他,他真的不会嫌弃吗?”月月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十年没见,要是他只是为了一个交代才找我呢?”月月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这些令人不安的念头,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愈发迟疑。
风轻轻吹过,月月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又想起自己失明后的日子,那些黑暗中的孤独和痛苦。
“也许我不该抱有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可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陈默,她的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微弱的期待。
“就算他不再爱我,能见面把话说清楚,也算是给过去一个了断吧。”月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内心的波澜却始终无法平息。
不知多久,终于快到凌云观了,月月的手心已满是汗水,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