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战争来快速转移矛盾,这一招东亚国家一向玩得很溜,对马岛第一批两千名倭人奴隶被送到耽罗岛,就地展开发卖后,半个朝鲜行省都轰动了。
汉军针对奴隶的贸易,用的是“生口”为指代,此前“生口”主要是高丽人以及漠北野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倭人。
这一批倭人奴隶是被辽东行省方面预定了的,主要从事在抚顺府的挖矿,辽东方面则提供了一批粮食和粗布,以及部分食盐。
这些以物品为形式的奖励,很快就被汉军发放到参与对马岛之战的朝鲜士兵家属手中,这让一向生活贫穷的朝鲜百姓们突然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
汉军的招兵征募点再次挤满了朝鲜青壮,纷纷打听朝廷下一次什么时候征兵,仅仅是一次汉军常见的军功发放,就让许多朝鲜百姓们对朝廷有了初步的认同和信心。
相比于东面的狂热,在碎叶城的岳飞沉寂了三四个月,然后十一月中旬,一个捷报就沿着金山、经由高昌、向河西走廊而来,此外信鸽局的信鸽也起飞,将同样的捷报送到了东京城。
十一月初,岳飞联合诸部兵马共计两万六千五百人,又一次越过药杀水,在咸海东南、花剌子模西北,击败了逃到这里的呼罗珊总督桑哥的最后一点儿兵力,桑哥继续西逃,不知所终。
咸海是岳飞根据本地土着的称呼来定名的,按照唐朝的称呼,这里原本是西海,因为这里已经是唐朝最鼎盛时能够实际控制的最西面。
不过岳飞嫌弃咸海太直白,已经在捷报中奏请改名为咸宁海了。
分裂的塞尔柱王朝诸多小苏丹国彼此攻讦,只有呼罗珊总督桑哥在苦苦抵抗来自东方的庞然大物,但是很可惜,他在积蓄实力、中兴塞尔柱王朝的半路被中原王朝截胡,再无翻身的可能。
这一战宣告着中原王朝的正式回归,西喀拉汗国的势力范围彻底被汉军取代,桑哥逃走,马哈木在混乱中“跌马而亡”,西喀拉汗国的贵族们集体跪倒在岳飞面前,跪倒在汉字大旗面前。
此时的葛罗禄部与唐朝时期相比已经大为不如,喀拉汗国的分裂,导致葛罗禄部也产生了分裂,而且相当一部分葛罗禄人转为半农耕半游牧的生活,在西域的影响力已经早不如当年了。
葛罗禄人极其善变,或者说他们相当有眼色,既然汉军势大,那么再给中原王朝当一次看门狗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葛罗禄人的鼓动下,西域诸部便要效仿当年四夷酋长诣阙请尊唐太宗为天可汗的旧例,纷纷派出使臣,前往开封府,打算再尊王伦为“天可汗”。
实际上在韩世忠扫荡了阴山以南后,漠南诸部就曾经想要联名上表尊奉王伦为“天可汗”,但那时候王伦没有理会,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王伦不认为自己能够与唐太宗相提并论,而且回鹘帝国也曾经有一位登里可汗,这个“登里”其实就是“腾格里”的音转,按照汉语的语境,也可以翻译为“天可汗”。
中原王朝由于受禅制度的存在,王朝的更迭就有了一脉相承的法理依据,所以“皇帝”就可以视为从秦始皇一直传承了下来,而在儒家思想中,这个历史的脉络还可以一直向前追溯到三皇五帝时代。
匈奴王则称“单于”,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匈奴首领的名号全称是“撑犁孤涂单于”,撑犁即天,孤涂即子,单于即广大,所以匈奴帝国的法统,也模仿了汉人王朝,称为天子。
但是曹魏时期,鲜卑强盛,分裂出去的柔然帝国开始以“可汗”作为君主的最高称呼,于是“可汗”取代“单于”,成为北方草原系诸部、诸政权的最高统治者名号,且随着突厥人闯入西域,这个名号也在西域、印度等地流行了起来。
王伦很明白这其中的政治含义,在漠南、漠北乃至西域诸国、部落眼中,他始终只是中原汉人的代表,若想获得被认可的统治权,那么就必须有一个能够被诸国、诸部共同认可的“可汗”号。
有了可汗尊号,王伦代表的才不仅仅只是属于汉人的中原王朝,才可以将周边诸势力的理论上的法统归集于一身。
更简单来说,天子只是汉人的,可汗才是属于胡人的,若要汉、胡一体,那么天子也必须是可汗。
西域诸国的如此行为,让朝廷一干大臣们都欢呼了起来,前宋憋屈了二百年,如今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但王伦一点儿也不高兴,给他上可汗尊号的行为,同样也得到了漠南、漠北诸部的支持,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草原诸部并没有在文化上认同中原,不视自己为中原的从属,而是认为自己与中原是一种法统上并列的关系。
这更意味着,一旦中原王朝再次衰落,草原诸部就要拿回可汗尊号,然后再次脱离中原的掌控。
“蛮夷之辈畏威而不怀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王伦坐在文渊阁中,摇了摇头,不再去考虑受可汗尊号的问题,西域诸国的使者还在路上,他便不去多想,而是考虑起了另外一件事。
在王伦心中,吴用可算得上是真正的“毒士”,先前梁山时代,他曾考虑着让吴用对付当时东京城的那些官员,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一次调吴用前往安抚漠南,吴用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然后又拿出了一条毒计:以王中孚为负责,对道教的教义、制度进行修改,要求凡道士者必须入观出家,且不得结婚生子。
故而可以在漠南漠北推行一个新的道教派别,仿照佛教,以出家和禁绝生育,来推动对草原的减丁。
同时在诸边府设府邸,将诸部头领内迁安置,名义上遥领本部事务,这样朝廷就有了更多插手的机会。
对草原的打压和削弱诸多手段当中,王伦觉得唯满清做得最好,因为有太多的前朝对策可以借鉴,吴用的这一条计策,几乎与满清对付蒙古的手段差不多了,也就少了一条联姻而已。
王伦思考了许久,批复了一句“可试行之”,将草原的力量向西域引导的同时潜移默化地同化,再加上宗教的控制,三管齐下,在理论上的确是个相当可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