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领兵率先冲向了唐隆城,并迅速包围了这座辽国时号称“控扼西南、防御宋夏、屏蔽河东”的军事重镇,在他身后则是陆续出兵的太原府都督王禀,以及荣河府的广惠大师等部,合兵近三万。
唐隆城号称坚固,但是在韩世忠眼里,这座城池与中原府城相比差太远了,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背靠黄河而已。
去年在东京城四条主要的漕运河流被初步疏通完毕后,王伦对水师四将做了重新任命,乔正前往江陵府,担任荆江内河水师指挥使,翟源则前往江宁府,担任扬子江水师指挥使。
王定六去了河北,他的任务是对河南行省流经的黄河下游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水利调查,而王绩则被派到了河东路,负责陕西、河东二行省之间黄河的内河水师建设以及浮桥搭建、桥梁关津等事务。
所以长江就被朝廷暂时分为两大段,而黄河则由王绩一人负责,成为事实上的黄河总督。
王绩新建的黄河水师,与其说是作战部队,不如说是运输队,他主要的任务是协调陕西、河东二行省在黄河两岸的各种扯皮事务。
对于唐隆城,荣河府的折可求可是相当熟悉,于是派了两个侄子前来军前效力,韩世忠对唐隆城的进攻,便实现了一次“水陆并进”。
完颜娄室虽然不在宁边州,但金国西南招讨司副都统完颜斡鲁还在,听闻汉兵进犯,完颜斡鲁急忙召集兵马来援。
完颜斡鲁的名气不如完颜娄室那么大,但他与几年前病死的完颜斡鲁古二人,跟随阿骨打从按出虎水起兵以来,从辽国的东京道打到上京道,再攻中京道,又跟随完颜娄室攻西京道,可以说金国立国以来诸大小战事,几乎一个不落。
金国国内公认,现如今的的疆土,战功最显着的就是斡鲁、斡鲁古两个人。
只是与完颜斡鲁古一样,完颜斡鲁与完颜阿骨打是同辈人,长年的战争生涯,使他满身伤病,为了大金的事业,他仍旧在苦苦支撑。
金国的女真人口并不多,故而西京道的金兵,多以投降的契丹、汉人以及部分草原牧民为主,完颜斡鲁部下的女真士兵不足三千人。
完颜吴乞买在称帝后建年号为天会,天会二年也就是洪武元年,金国统计人口户数,被编入“猛安谋克”的人口,对外号称四百万。
至于有多少女真人,金国官方并没有公布,对此新汉的情报部门做了个大致推测,推断女真人应该在三十到五十万之间,金国军队中的女真士兵,数量绝对不超过十万,或许在六到八万之间。
但金国将投降的渤海人、契丹人、奚人,以及东京道的汉人都视为女真人,这样的话,女真士兵或许在十二万左右。
故而这一次新汉北伐应对金国的南侵,面对的金国军队,其中甚少女真兵。
韩世忠对唐隆城围而不攻,完颜斡鲁领兵来时,明知道汉军这是要围点打援,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将唐隆城内的千余女真百姓军士陷在里面吧。
于是一场大战就在唐隆城东北方向的虎峁爆发。
韩世忠巧妙地将一场攻城战转变为阵地防御战,最大程度地发挥了汉人善守、善防守反击的长处,完颜斡鲁明知道对面打得什么主意,却不得不发起主动进攻。
自军器监被李纲整顿了一番后,朝廷面向各行省军器监、军工作坊,对工匠们下了一道旨意,凡军器兵备有所改良改进新发明者,兵部联合监察院作出判断,若确有实战效果者,朝廷不吝赏赐,并给不世袭的爵位。
为了鼓励军工发展,王伦拿出了流水线作业和标准化生产,从东京城的军器监开始推行,并规定凡工匠研发新式武器,被朝廷采用的,朝廷每生产一件,工匠人等就有额外提成奖金。
故而韩世忠在阵前布设了另外一种抛石机,与岳飞在来州用的微缩版杠杆投石机不同,这种新型投石机外型看上去更像是床子弩,利用弩机、绞盘进行抛射,射程也不远,大致在三十到五十步之间。
必要时刻,也可以放低充当巨弩,操作简单,重要的是可以配合投掷兵形成更大范围的火力覆盖,弥补投掷兵与弓弩手之间的射程不足。
江南的萧嘉穗甚至给王伦送来了一批竹筒火炮,又被送到了韩世忠这里。
这种竹筒火炮是以江南的大毛竹为炮身,模仿虎蹲炮和红衣炮的发射原理,以黏土泥丸、石丸为弹,已经很类似前装式的火枪了。
王伦倒是觉得这更像是二战时德国发明的肩扛式火箭筒“铁拳”,或者更像是华夏最早期的突火枪。
这种竹筒火炮是一次性的,几乎不考虑任何准头,而且炸膛率相当高,但也有一个优点:取材极其方便,而且放置后可以不需要人员在附近以免误伤。
于是这三千具竹筒火炮也被送到了韩世忠军中,韩世忠很是瞧不上,觉得这玩意儿发明出来简直是浪费朝廷的钱,不过听了兵部官员的介绍后,他觉得既然这东西造价如此便宜,那就试一试吧。
完颜斡鲁带来的一万余金兵,面对的就是汉军的虎蹲炮、少量红衣炮、弩式抛石机、竹筒火炮、手雷投掷以及各式火箭的远程攻击。
金国的步兵们就被韩世忠这一番毫不讲理的狂轰滥炸给打晕了,一路进攻而来,汉军的远程攻击就从未停歇过,阵型很快就被打乱。
紧接着就是太原府骑兵冲锋,完颜斡鲁看着手下两千女真骑兵,再看看对面严阵以待的孙立所领的骑兵,作为老将,他再一次谨慎了起来。
韩世忠与飞狐峪之战时的呼延灼做出了同样的选择,那就是先打金国军队中的契丹、汉人部队,逼住女真骑兵。
与呼延灼不同的是,韩世忠认为金国立国不久,契丹、汉人等与女真未必同心,自己只要每战先打契丹、汉人,数战之后,金国的非女真族士兵就再不敢战了。
这样就可以使金国内部的女真与契丹、汉人等离心离德,到时候我大汉军队只逮着女真人殴打,岂不痛快?
完颜斡鲁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渐渐发现,汉军在正面不断投入反攻的军队,对自己带出来的契丹、汉人兵马形成了合围之势,他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你汉军的目的不是我女真骑兵啊!
可惜他反应还是慢了一步,越打越手热的汉军,已经完成了对正面战场的包围。
完颜斡鲁最终也做出了与完颜宗辅一样的选择,那就是保住名下的女真骑兵,舍弃契丹、汉人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