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节度的兵马刚刚转过小土坡,王焕就察觉不对劲,举起手来,大吼:“全军暂停!”就令一个亲随下马,将耳朵贴在地上探听。
那亲随还未听得明白,王焕又大吼:“贼骑自南来!”
南面的一片小树林后,已经奔出来千骑,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王焕脸色大变:“是具装骑兵!快,长枪、大斧兵拦住,弓弩手抛射!”
来的正是呼延灼的骑兵第五营,王焕三将不熟悉地形地势,呼延灼却熟悉,他选的位置也不错,从树林后转出来,战马逐渐提速,这距离简直是再适合冲锋不过了。
三节度的兵马乱糟糟地刚放出一轮乱射,阵型还来不及布列整齐,第五营的具装骑兵就已经冲到了眼前,仍旧是栾廷玉为先锋,舞着铁棒就是乱砸乱敲。
战马冲锋,自然用的是锋矢阵,于是三节度官兵,逢着铁骑冲来,就纷纷躲避,恰如波开浪裂一般。
荆忠所领兵马在北,看到呼延灼领兵自南冲来,如入无人之境,顿时大怒,当即领着本部精锐就要拦截。
他使一杆大刀,便要将左翼的呼延灼拦住,呼延灼与他对了一招,也不停留,仍旧埋头前冲,荆忠当即拍马追赶,呼延灼回头见了,心道你若求死,我便依你!
勒转马来,大吼:“再冲一阵!”身后栾廷玉、韩滔二将,也纷纷调转马头,再来冲锋。
荆忠截住呼延灼,绕着圈儿厮杀,斗不到二十合,呼延灼卖个破绽,侧身隔过大刀,一钢鞭打了过去,荆忠头盔凹陷,脑浆迸裂,眼珠突出,一头撞于马下。
呼延灼也不停留,又自北向南冲了一阵,将三节度兵马冲得七零八落,却不折返,而是向南撤走。
王焕听到折了荆忠,不由得心惊,连忙命荆忠的副将接过本部指挥,好容易收拢兵马,聚在一处,却从北面又闯过来一支骑兵。
为首的正是骑兵第九营,秦明舞着狼牙棍,带着数百精骑,又在荆忠军中冲杀一阵,然后扬长而去。
原来秦明本被安排到第二轮阻击,但他等了许久,不见官兵到来,派出哨探,才知道被呼延灼领兵冲突两次后,官兵正在收拢人马,干脆提前冲了过来,也杀了一阵。
若说直接杀伤,呼延灼和秦明两营也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但梁山骑兵行动迅捷,来去如风,这种视官兵为无物的做派,是非常打击士气的。
这一次王焕更加谨慎了,李从吉心中愤恨,一心想为好哥们儿荆忠报仇,便对王焕说:“梁山贼寇只会骚扰,不敢接战,想必是兵力有限,不如催促左右两侧大军,快速行进,只要占了一处水泊边,贼寇必败!”
王焕摇着头:“须急不得!梁山所依托者,无非骑兵而已,只要我三部兵马彼此相连,多加防备,也不怕他!”
他也不继续进兵,而是派传令兵前往北侧韩存保、徐京两节度、南面杨温、梅展两节度处,请求彼此靠拢,不要脱节,再不给梁山骚扰的机会。
四节度那里,同样进军缓慢,还未到达梁山预设的阻击地,就先接到王焕的请求,于是各自向中间靠拢。
消息传回王伦大帐,许贯忠便说:“可派骑兵第二营绕道后方,截断高俅的粮道。”
此前高俅将七节度大军半圆形铺开,将后方补给粮道护卫得周全,现如今王、韩、杨三部都向中间靠拢,却与高俅的中军形成了一道直线,两翼缺乏保护,正好开业借助梁山骑兵的机动性前去后方骚扰。
王伦点了点头,就命传令给杨志。
从濮、济二州交界,到梁山泊这里,正常大军行进,也不过一天半左右就能抵达。但王焕遭了呼延灼、秦明两次冲阵,荆忠被杀,他就变得极其稳了起来。
王焕年纪大,若算起来,也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将了,七节度都对高俅看不顺眼,自然就隐隐以他为主脑了。
王焕的这一番应对,郝思文层层阻击的战术就不好使了,但阻击不能用,夜间骚扰那就是必须的。
于是梁山再次发扬了长处,各营开始夜袭,既然王焕等六个节度使、七州府的兵力聚在一处,那就骚扰。
从济州交界到梁山泊,王焕等六个节度使,足足用了三天半的时间,一直推进到水泊旁边,始终不曾见梁山大军出现。
尽管梁山占据了济、郓二州,但高俅就认定了梁山泊,他觉得这里是梁山的巢穴所在,只要攻占了水泊,何愁贼焰不灭?
王焕等人,终于占领了水泊边的两个小渔村,只是村中百姓早早就被梁山指引着撤离,只留下两座空荡荡的小渔村,官兵搜了个遍,只搜得七八条破船。
无奈之下,王焕只得就地扎营,又向高俅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夜色降临时,一艘接着一艘的大小船只,就从水泊里密布的成片成片的芦苇荡中钻了出来。
阮小二三兄弟,带着百余名精干的水兵,口中咬着短刃,远远地从小船悄无声息地跳下水,就开始朝着岸边游去。
其余水军头领,都在船上摩拳擦掌,似这般大战,难得有水军出战的机会,故而自头领以下,个个踊跃,只要一展本事,也叫梁山上下知晓,水军也是能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