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端便引着一位中年人来,个子不甚高,黑瘦似个常年劳作的老农一般,留着短须,穿一件紧身驼色短袍,挎一个斜肩布袋。
他介绍地说:“这位是泽州阳城人士,姓常名顺,乃是河东路有名的兽医,能相马,善用针,政和四年,辽人侵扰河东路,因逢着阴雨天,我朝边军的马匹多有生病,常先生恰在汾水那里,就施针用药,救活了那一批战马,使得辽人败退,护住了一方百姓!”
常顺笑呵呵地说:“若皇甫先生遇着时,想必也是手到擒来,些许小事而已。”
他跟皇甫端两个好一阵商业互吹,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王伦便小心翼翼地问:“常先生也愿上我梁山么?”
常顺点点头,说:“我与皇甫先生交谈甚欢,有心整理写就一部马经来,他既然入了梁山,我便就此跟来!”
王伦顿时大喜,许贯忠能说动皇甫端来,他自是不怀疑的,但皇甫端还带了位名兽医前来,这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那边马灵也拉过一个年轻人来,七尺余高的身材,很是雄壮,背一口铁剑,也穿一件蓝色道袍,说:“哥哥,这是小弟在本乡收的一个徒弟,名叫徐瑾,曾随我学了几年功夫。”
“他本在一处升元观里做事,但那里的掌观驾鹤西游,却来了一伙东京的妖道,自称是通真达灵先生的徒孙,有那官府撑腰,就来抢这道观,却将我这徒儿驱了去。我回乡时恰好遇到,便带上山来。”
“哥哥若能委他个小职事,有得事做,也免得流浪江湖了。”
王伦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当今这位赵官家,书法、绘画可谓是千古一绝,又崇信道教,便有温州一位道士林灵素,游说天子,于是赵官家自封为“教主道君皇帝”,连带着林灵素创立的神霄派,也开始在天下流行了起来。
王伦先前去东京时,见到不少士人就喜欢身穿道袍,即便并未受箓,这却是赵官家引导的一股穿衣风格和风潮了。
他只听说过,济州那边就有村道人强占了和尚的寺院改为道观,却不曾想还有道士抢道士的道观。
便笑着说:“山寨正缺各种人才,我观马灵兄弟这位徒儿,也是个有能耐的,且先来山寨熟悉一番,再教军师安排个职务!”
马灵顿时放下心来,他行走江湖多年,为人最是机警谨慎,若非徐瑾实在没处去,他也不会将徒弟引上梁山的。
毕竟他也是个新入伙的,还未上山与一众头领相见,却先拉个人来,难免惹人非议,说他要拉帮结伙。
崔野那边与唐斌见过,这才来拜见王伦,他也是个孔武有力的好汉,王伦看了,满心欢喜。
这么多头领齐聚,王伦见天色渐暗,便吩咐聚义厅里摆下酒宴,叫新入伙的头领们,也都与众人见上一面。
如此一来,山寨便有了五十多名头领,王伦与许贯忠、朱武讨论的扩军至万人的计划,便有了各自操练、领队的人手。
一夜兴尽,第二日王伦又收到来报,说杨春、陈达两个,带领着少华山的喽啰,都扮作商队,已经过了东京城,正向京东路济州这里而来了。
也因此,王伦打算往建康府一行的计划,不得不又一次推后。
史进那里,得朱贵推荐了一位善推拿、按摩的大夫,便来报王伦,就此下山请了回来,王进经这位大夫诊治后,又康复了许多。
王伦心下稍安,觉得去建康府请安道全前来的事情,也不那么急切了,就打算对山寨头领的职务职事,进行一番梳理安排。
他和许贯忠、朱武两个,每日里与头领们谈话,各处视察,还没来得及草拟一份职事名单,这一日午后,朱富那里就派人来通报,说独龙冈的李应前来投奔。
王伦顿时愣了一下,只觉得这事情发生得也太突然了些,便叫阮小五那里派船,先将李应接上山来,又派人去请许贯忠议事。
这几日他的事务实在繁忙,脑子也有些乱,便趁着许贯忠未到的功夫,细细思索回忆了一番,心里便有了些猜想。
等士卒将李应带到了聚义厅时,王伦和许贯忠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前次攻打祝家庄,李应被郝思文、酆泰、杨志三个领兵围住,他倒也识趣,情知无法脱身,干脆投降,并主动提出交纳一笔赎金来。
所以李应在祝家庄小住了三日,梁山不曾虐待,李应表现得很是冷静清醒,神情自若,完全符合他一个见过世面大财主的身份。
但眼下李应灰头土脸、神情惶恐,风尘仆仆,好似逃难一般。
王伦还未开口寒暄,李应就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说:“小人情愿将家资投献山寨,万恳寨主发兵,救我一家老小!”
许贯忠看了一眼,就上前将他搀扶起来,王伦便说:“李庄主且不要慌,发生了甚么事,遇到了甚么难处,还请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