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王伦建设山寨时,是以聚义厅为中心,前后各有两处大厢房,整体呈“器”字形。
王伦本住在左后厢房,这里也是山寨的文档储存处,现如今许贯忠就任山寨军师,其余三处厢房也都派上了用场。
于是左前厢房成为了许贯忠的办公地点,主管钱粮的杜迁、主管后勤的宋万,以及两人手下的一批文书,就都归许贯忠吩咐。
许贯忠对于王伦原本的制度并没有大刀阔斧地改革,而且将其中的一些根据本朝的习惯,做了一些调整。
山寨的头领们很快就发现,许贯忠果然是有大本领的人。
对于谋棋岭、抱犊山两处河东路山寨来投的头领和喽啰们,许贯忠将接应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
又派了韩伯龙押一支车队,前往东京城与时迁、白胜会合,负责购买铁甲、皮甲事宜;
与朱贵商议后,经王伦同意,许贯忠又开始在附近各县城继续派出常驻的情报人员,购置商铺,以商人的名义活动。
甚至看了王伦提供的晒海制盐法,又看了邹润等传回的书信后,他就将工艺改进了一番,画了图,派人加急送往登云山。
此外许贯忠又根据先前林冲、鲁智深等人商议确定的军队号令方法,重新设计了金鼓旗号,理顺了军队命令传递的方式。
他见到王伦早就命人以粘土、河砂、碎石等制作了郓、济等州的地形沙盘,便拿出一幅画卷来,却是江淮之地的地形河流分布图。
原来许贯忠在无为军任职期间,就游历江淮,将各地情形都绘制成图卷,只可惜他的上官并不重视,于是就便宜了梁山。
此前王伦命朱贵、杨林等人四处搜集各州县资料时,为了确定地形,本想将等高线等后世的地理概念教会他们,但发现自己缺乏测量工具,只得放弃。
他将这些概念说给许贯忠听后,许贯忠顿时笑了起来,说:“哥哥可曾听闻魏晋时的名臣、司空裴秀裴季彦?”
王伦摇了摇头,许贯忠便说:“裴秀乃是河东郡闻喜县人,曾作《禹贡地域图》十八篇,提出了制图六体。”
“即分率、准望、道里、高下、方邪、迂直,我做江淮地形图时,就参考了此六法。”
于是摊开画卷来,给王伦解释了一番,王伦看得连连称赞。
所谓“分率”,就是比例尺;“准望”,则是方位;“道里”,则是距离远近;“高下”,则是地势起伏以及简单的高差判断;“方邪”,则是山脉、城池、村庄等的倾斜角度;“迂直”,则是山势、河流、道路等的曲直。
王伦感叹地说:“千年前我华夏就有此等大才,可惜我竟然不知道!”
许贯忠摇了摇头,说:“裴司空的《禹贡地域图》已经失传,《晋书》只记载了他留下的一篇图序,说明了这制图六体,当真可惜!”
王伦便说:“军师当将这六体总结,教给山寨学堂的学童们,将来必能将裴司空的方法发扬光大!”
许贯忠点点头:“我亦是这般打算的,前人多有功业,可惜后人多有忘却,我华夏的文脉,不可在我辈手中断绝了去!”
许贯忠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但他的“文”,在这个时代却显得不那么正经。读书人为了科举,读的都是四书五经,哪里会在乎这些被他们视为“旁门小道”的知识?
许贯忠的爱好和才能,在文试科举完全无用,于是只能去应武举,得了个武状元的名号,终究也是仕途艰难无比。
但他遇到了王伦之后,才算是找到了一个真正志同道合的人。
他和王伦的想法很是类似,都觉得这些所谓的“旁门左道”,才是真正能够济世用民的,圣贤书读得再多,能用来种地,能用来做工吗?
于是许贯忠便以十二分的热情,开始忙碌了起来。
梁山现如今恰似一个微型的小社会,有一团小火苗,有一颗刚萌发的嫩芽,若能经他悉心呵护,将来未必不能燃起熊熊大火,成长为参天大树来!
王伦这边,却先接着了刘唐和沈骥带来的一百多名喽啰,都是谋棋岭的青壮,还有一部分留在山寨,等着董澄再次将人分批带来梁山。
于是沈骥也坐了一把交椅,王伦命他先领一都步兵,熟悉一番梁山的军制。
虽然手下只有一半的士卒是谋棋岭本部喽啰,但沈骥全无怨言,这梁山的士卒大多经过了半年以上的正规训练,最是精悍,况且王伦也说了,将来梁山肯定会扩军的。
到了那时,他沈骥名下,就可以带一营甚至一军,如何不快活呢?
谋棋岭这边的人马来了多半,卞祥在抱犊山那里,也叫钮文忠和裴宣先带了一批人马,正向梁山星夜赶来。
总之,梁山现如今的局面,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