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这一次打劫,来得快,去得也快,搜缴也不甚仔细,也不曾烧屋,毕竟还有许多家具,权当留给本地百姓了。
林冲便问:“怎地这么多粮食和铁锭?”
王伦说:“那韩老狗在东京有些人脉,又想做辽国生意,竟勾结济州府的官吏,从常平仓里,低价买来所谓的陈粮,都囤在后院,有六千余石。这些铁锭是从东京运来的!”
“我粗略审问了一番,说这粮食只运来一半,已经往辽国发卖了一批。”
林冲等人听了,甚是愤怒,都知道这些年天寒,辽人在边地时常来打草谷,将粮食卖给辽人,怕不是教他们吃饱喝足,又大肆入寇么?
“又有黄金二百余两,白银一千六百余两,铜钱三千余贯,马牛数十头,其余布帛铁锭有多少,却也来不及点算。”
鲁智深顿时大骂:“一个钱帛案署的孔目,都有如此身家,这天下贪官,不知道又贪贿了多少民脂民膏!”
卞祥在一旁惊叹:“一个庄子所得,便足够山寨一年用度,这……”
这一次抢劫所得之丰厚,连王伦都很是意外,于是说:“咱们山寨也可以扩充人手了!”
先前受山寨存粮限制,一年下来,也不过收了六百多一点儿的喽啰,现在王伦觉得,若再打下几个这样的庄子,山寨扩到三五千人的规模都不怕了。
一直清点到天明,物资皆已入库,朱贵将册子拿给王伦,王伦看过后,便教清点物资的喽啰吃饭休息,只等晚上大摆宴席。
王伦才睡到中午,就被彭大急切的声音叫醒,他睁开眼来,彭大便说:
“寨主,朱贵头领来报,说东京那位凌振带人已经到了!”
王伦一喜,忙起身用冷水洗了脸,又喝了一杯浓茶,上了船,朝南湖酒店疾驶而去。
驾船的却是阮小五,他精神旺盛,昨夜里又不曾打斗,故而早早起来领着水军继续训练。
“哥哥,这凌振是什么来头?”
王伦简单说了一遍,等到了南湖码头,匆匆下船,就朝店内走去。
果然见凌振与七八个工匠,正在一处院子里休息,难掩一身仆仆的风尘。
“见过王大官人!”看到王伦进来,凌振先施了一礼,然后便说:
“我这几个弟兄都来了,请大官人给我等备一处小院,准备些材料来,这就动手为尊父母做烟花!”
王伦摆摆手,指着角落里一个麻脸的壮汉,问:“这位也是你的弟兄吗?”
凌振见王伦眼尖,便拱手说:
“这位是汤隆,其父乃是延安府知寨官,世代以打造军器为生。前年时得他一个朝中为军职的亲戚推荐,到了甲仗库负责修缮兵甲。”
“这人打得好兵器,只是生性好赌,恶了上官,两个月前被赶了出来。”
“我等自东京出发时,在半路遇见,汤隆没处去,只说要去河间府,若有能用他的人时,他也愿留下,故此…”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大官人曾说要用些工匠,我便留了他一下,若大官人能用,这人也是个有本事的。”
王伦顿时笑了起来,叫朱贵准备了一间临湖的房间,请凌振和汤隆入座,便说到:
“我也不欺瞒两位,只我便是这梁山山寨之主,王伦是也!”
凌振不关心江湖事,只是笑着说:
“江湖事情,与我等无关,我只知道,请我来的,是一位济州的大官人!”
王伦喜欢他这个就事论事的性格,便说:
“你留在东京甲仗库,依旧不过是做些烟花,讨那位赵官家一日欢心,难道就肯如此埋没一身本领吗?”
凌振顿时沉默了起来,王伦却继续说:
“若你肯来我山寨,火药、火炮,全都做得,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你这班弟兄若肯留下,我自有安家费奉上,如何?”
他给凌振思考的时间,又对着目瞪口呆的汤隆问:
“汤隆兄弟,林冲林教头、西军的鲁达鲁提辖,现如今都在山上,还有关西平凤岭的广惠大师也在,你可愿意入伙?”
汤隆一惊:
“林教头、鲁提辖果真在么?若教我见了真人,如何有再离去、四处流浪江湖的道理?”
“好!待会儿你且随我上山,与林教头等人一见!”
这时凌振方才缓缓地说:
“若我不同意入伙,王寨主肯放我等离去吗?”
王伦笑了起来:“我这山寨又不强掳人等,先生若不愿意,王某怎会强求?不过王某将先生请来,不单是为了请你上山。”
“却也不需要做甚么烟花,只需要先生做些火药来,王某必有重酬!”
凌振叹了口气:
“且容我与众弟兄商量一番。寨主请放心,凌某断不会泄露太多!”
王伦便伸手示意他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