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目光冷冽地瞥了林正一眼,“你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大概也就只有你能察觉吧,竟然敢擅自闯入仙子的修炼静室,胆敢揭开仙子的修行纱帐,此行径在修真界也算是独树一帜,修为高深莫测啊!”
“这已经是何年何月了,若床上所躺之人确系生灵,我又怎会轻易掀其修炼之帐?然而如今床上所躺,分明非人!”林正针锋相对地反驳大人,却发现大人已在不经意间跃上了我的修炼榻,他不甘示弱地指着大人质问道:“你身为男子,有何资格躺在我玥姐姐这位女修士的修炼榻上?难道你不懂‘男女有别’的规矩么?!”
大人从容不迫地躺下,翻了个身,一副无视众生的姿态,“时代不同了,还讲究什么‘男女有别’!更何况,如你所说,我现在并非人类。”
“你……!”大人此举彻底让林正哑口无言。
大人也纳闷了,今日林正自清晨醒来便如同服食了千年灵丹般亢奋异常,原本想遵循不与晚辈计较的原则对其不予理会,哪知林正竟因大人躺在我修炼榻上的事情与其争论不休。
“我身为长辈,每日皆在我家仙侣的修炼静室内打坐修炼,如有不满,尽管出手挑战,待本尊修炼完毕定当奉陪到底!”大人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向林正挑衅道。
林正满腔怒火,抓狂之下抱头奔出房间,独自萎靡地瘫倒在客厅的法器榻上,只求片刻宁静。
论修为神通,林正自然无法胜过大人,毕竟大人乃是一位历经沧桑岁月、修炼有成的存在。面对如此境况,林正内心的挫败感自然难以言表。
大人目睹一切,只是轻轻摇头便继续闭目修炼。而我刚从修真学院归来,准备踏入传送阵时,在等待传送符阵启动之际,无意中注意到一位驾驶着奥迪飞舟的修士,他一身精致的法袍,但周身弥漫着死亡独有的气息——那是我无比熟悉的味道,无论何时何地,一旦碰触到,便无法忽视。然而我没有丝毫介入之意,因为这股气息分明充满了怨念与愤懑。
我深知无愧于心,则不会引来此类怨灵纠缠。此人即使死后亦不足怜悯,何必在意他人生死之事?终于等到属于我的传送符阵启动,我踏上自己的旅途,不再过多关注此人,然而在飞舟之上,却听到不少修士在讨论他,言语之间透露出他对各方势力的重要性。在这个修真世界里,这类事态屡见不鲜,毕竟世间的不公太多,并非每一桩都需要我亲自插手,更不必为此劳神费力。
像这样的显赫人物,我从未幻想过能与此等人有任何交集,然而此人竟然主动寻上门来,并且此刻恐怕正在我家内等待着我……
当我踏入家中,映入眼帘的竟是此人立于厅堂之内,虽出乎预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有了林正这般胆识之人,家中接待何人皆不足为奇,不论引来何方神圣都显得寻常无比,更何况此乃一名闻名遐迩的公众修炼者,林正瞧见怕是早已欣喜若狂。
“玥师姐,你看,那是关哲,你定然有所耳闻吧!”甫一入门,便听林正满心欢喜地向我引荐,其热切之情犹如遇见了一块美味的千年灵芝,迫不及待地要分享品尝。
我瞥见身旁神情尴尬至极的关哲,对于林正这般的举止,我已是习以为常,但他人是否习惯林正如此做派则是另一回事,更何况林正此举本就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而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适时给林正降降温:“不曾相识,今日始知。”
林正闻言撇嘴,满脸失落,似乎觉得我不认得关哲乃是匪夷所思之事,这份惊异程度堪比有人告知美国人不知奥巴马之存在。就连回家途中的丁宇哲见到关哲亦是一脸惊愕,显然他也知晓关哲的身份。真是奇哉怪也,为何唯独我对此人一无所知?
更加令我惊奇的是,原本应沉睡修行的家族长辈竟在此刻醒来,步入客厅时同样表现出惊异之色,原来长辈亦与关哲相识。我心中不由得苦笑,为何连作为凡夫俗子的家族长辈都熟知此人,我却成了唯一孤陋寡闻的一个,这般见识短浅,连自家的灵兽长辈都比我强,实在让人羞愧不已!
幸而在有外人之际,家族长辈还能克制住自身修为,静默如常地扮演着宠物的角色,未曾开口吐露人言,惊动了这位“长途跋涉”而来的客人。关哲不待他人引导,径直走向我,并伸手欲与我相握,却被丁宇哲抢先一步阻拦。
“关真人您好,请问您前来有何贵干?”丁宇哲客气地握住关哲的手,看似有礼有节地询问。
然而须知这只是表面现象,我分明察觉到关哲额头已渗出汗珠,显然丁宇哲握手力度颇重。即便如此,关哲依旧保持着他那儒雅的修炼者风范,微一点头致歉后,方才对丁宇哲说道:“失礼了,先生,我并非找您,而是要寻找张先生的千金。”
“明白了。”丁宇哲口中说着明白,但身形未动分毫,显然并未打算离去。
关哲不禁对着丁宇哲说道:“阁下,可否先行松开在下?”
“善哉!”丁宇哲犹如初醒之态,故作惊讶地松开手中拘束的灵识禁制,那一脸无辜之色堪称演道宗师,即便是在修真界中恐怕也能赢得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机奖。然而瞧见关哲铁青的脸庞以及关哲手上被禁锢力量反噬而略显浮肿的状态,便是凡夫俗子亦能洞察其中猫腻。
“歉然,诸位道友,在下寻找之人乃张仙子,在下欲与张仙子私下交谈几句,不知能否赐予片刻清静?”丁宇哲虽已将关哲逼至这般境地,但关哲依旧维持着在外人面前的那份修真者应有的雅量风范。
“原来阁下寻的是家妻张仙子,如此直言无妨,在下并未阻挠。”说着,关哲便故作浑不在意地盘膝坐于我身前,一副未经世事的年轻修士模样。
关哲终于按捺不住,“在下欲与张仙子单独一叙,恐旁人不便在侧,未知几位道友是否可暂行避退?”
丁宇哲淡漠回应,“此刻实难如你所愿。”
“你……!”关哲隐忍的怒火已然濒临爆发边缘。
我在一侧静观其变,审视着关哲能够维持这份伪装多久。丁宇哲仿佛洞悉了我的心思,坚决不让步半分。
林正也随之挺身而出,坐至我身旁,“此地不过一间小小的修炼室,纵使在下欲避,也难免视线交错,实在无法避而不视。既然如此,在下建议阁下在此言谈吧。”
“此……!”关哲额头之上,青筋暴起,显然怒火已炽。
“关道友,请直言吧,不妨碍什么,即使在下听见了,也定会遵守修真者的缄默之道,不会泄露半个字出去。若觉得不便,在下只能请您离去,毕竟此处乃在下修行之地,此刻为了接待道友,我已放弃休息时辰。再者,我师姐张仙子并非寻常人所能轻易拜见的。”
林正随之附议,针锋相对地道:“正是如此,既然阁下与玥师姐交流过后,师姐自会告知于我们,我三人之间并无任何秘密不可共享。如若不愿在此言明,恕在下唯有请君出门,须知此厅乃是弟子的打坐修炼之处,如今已是腾出宝贵修炼之时陪伴于您,倘若阁下仍执意如此,便只能请您自行离去了。”
自踏入门户起便未曾有过一丝客气的丁宇哲,身边还有那只占据半壁沙发的巨大灵兽,关哲根本找不到落脚之地。加之又面对着脸色变换如同翻阅古籍般迅疾的金正,此刻关哲内心的愤怒与挫败感,即便是修为高深的前辈也无法准确描绘。
“罢了,不必多言,告辞!”关哲终因怒火中烧,毅然转身离去,干净利落地没有丝毫犹豫。
“哼,给他个脸色看又能如何,咎由自取罢了!”丁宇哲背对着关哲的方向暗施诅咒。
“不错,正是咎由自取!”林正也随声附和着丁宇哲,一同向离去的关哲投以讥讽之意。
我看向丁宇哲,只见他垂下了眼帘,又望了望林正,他也同样低下头去,二人皆沉默不言,今日他们二人的默契程度竟出奇地高,看样子与关哲之间并无深仇大恨,特别是林正,当初可是热情洋溢地将关哲引入门内,如今却骤然转变态度,其翻脸速度几乎如同修炼者的瞬间移动一般令人猝不及防。
“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些什么于我?”我凝视着两人质询道。
“未曾!”二人同时坚决否认,“怎可能有所隐瞒呢!”
他们的反应越是强烈,就越显得可疑,莫非他们在我背后秘密商定了某种修行上的同盟协议不成?
“为何自打我踏入此地起,你们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又问向他们,期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并没有,我们心态平稳得很,并未有何不适。只是我们对于关哲之厌恶,故而行事才对他尤为严厉。”林正辩解说,丁宇哲则默不作声,想必是因紧张而无法多言。
“那为何你们会对关哲抱有这般敌意?”我不依不饶地追问。
“那是因为,因为,因为……”
“到底因为何事?”我追问道。
“只因你对关哲并无好感,我等自然亦随之厌弃。”丁宇哲坦率地道明原因,林正也随之附和,仿佛并未察觉到丁宇哲所言的深层含义,“没错,玥师姐你都对其嗤之以鼻,此人必非良善之辈。既然连你都厌恶他,那我们也一样,众人共讨之,实属正常。”
“当真?”我疑惑地追问。
“千真万确!”两人斩钉截铁地应答,点头如捣蒜般,这样的理由在我看来难以信服,我转身返回了自己的静室修炼。
丁宇哲随后便唤我吃饭,“稍后饭菜备好,自会通知于你。”
“我都快要饿扁了,能动作快些吗?”林正迫不及待地催促着丁宇哲。
丁宇哲无奈地给林正投去一道眼神,随后步入厨房忙碌起来,而那位大能者此刻也回到了我的静室内躺下休息。近日来,大能者一直在沉睡修养,不知此刻他的伤势是否已有好转。毕竟,他是何等修为的存在,区区伤病怎会让他就此倒下?
“大能者,您今日为何起身了,伤势痊愈了吗?”我关切地询问。
大能者瞥了我一眼,眼中透露出一种高等生灵的不屑之意,“吾乃何许人也,岂会轻易败于些许微伤?早已康复无疑。若是在往昔,这等微恙根本不足挂齿,如今虽已恢复,却是力不从心……”
听到大能者的感慨,我感到他似乎在岁月面前显露出一丝沧桑,虽然他或许有法子维持肉身不朽,但承载其灵魂的这副躯壳却已历经无数纪元的沧桑,恐怕存在的时光早已超越了寻常意义上的岁月流逝。大能者内心的疲惫与苦闷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今日那人身上似带有奇异的气息,大能者可曾觉察?”我继续请教大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