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珍呼吸噎住,面目狰狞脸皮抽搐了下。
“孩子有问题,不是因为纪景洲,就是因为你!是你们俩身体不好,或是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秦音眼眸冷淡,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听明白了吗?”
董玉珍唇面煞白,一脸抗拒地摇头:
“...不,不是的,松儿和兮兮都很健康!是安胎药,是你们让关大夫替我保胎!他动的手脚!”
她像是找到了合理理由,突然冷笑起来,一副看穿秦音的嘴脸,目光冰冷讽刺道。
“是你们!你们怕我生下三房的独子,你们想霸占三房的家产,所以要害我们母子!”
“因为我弄死纪川洲,你们就这样惩罚我!想要我们的命!”
董玉珍疯了。
秦音面对她冰冷厌恨地眼神,不由眸色暗了暗,无力再解释什么。
“你刚经历这些事,一时难以接受,我能理解。”
“但我要告诉你,玉珍,我尽力了。”
“...还有,大帅想要的东西,无需多此一举,用你们任何人的命做铺垫。”
秦音语气缓了缓,“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三房的血脉能留下来,希望纪家人丁兴旺。”
*
交代人照看董玉珍,秦音便离开了房间。
展翔等在走廊里,见她出来,忙迎上前低声道:
“夫人,大帅在等您呢。”
“嗯。”
秦音走前厅,便见纪鸿洲坐在沙发上抽烟,秦峰也坐在一旁等着。
“姑姑。”秦峰连忙站起身,“我刚跟姑父说...”
“孩子怎么样?”纪鸿洲声腔清哑打断他。
秦峰看他一眼,只得把话先咽回去。
秦音走上前坐下,面色沉静刚告诉他:
“生下便夭折了,她还不能接受,情绪有点激动,暂时让她留在客房休息吧。”
听到夭折两个字,纪鸿洲眼帘微阖。
半晌,他转脸交代展翔:
“去安排车,把人弄走。”
展翔点头应是,抬脚匆匆出去了。
秦音见状微怔,视线落到纪鸿洲面上。
“鸿哥,她刚生完...”
“就不该叫她在这儿生,晦气。”
纪鸿洲语气淡薄,微拧着眉心,眼底还流露几分厌恶。
话音落,他站起身,径自提步离开。
秦音目送他冷漠寡情地背影消失在楼梯上,这才眸色微闪,扭脸看向秦峰,低声追问道。
“你刚才要说什么?”
秦峰唇瓣轻嚅,眨了下眼:
“...我跟姑父在说,还没下车,就见三房那位撇开女佣的手,这才一脚踩空,这事儿,怨不上我吧?”
他刚下车就遇上这种事,心里也觉得很晦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孕妇是被他的车给惊着了。
这毕竟是纪家的血脉,秦峰心里忐忑,难免要跟纪鸿洲解释两句的。
秦音没说话。
寒露杵在她身后,听言很快低头看向她:
“夫人,属下当时要去开车,已经走出去几步,没瞧见怎么摔的。”
秦音默了默,轻声说道:
“跟你们没关系,是我跟大帅同她说了些话,让她受了刺激,情绪不稳。”
秦峰看她说这话时垂着眼,一脸的平静,但话里话外却透着骨子淡淡自责的意思,不禁抿了抿唇。
他小声嘀咕,“那也怨不着别人,明知道自己大着肚子,还立在台阶上发脾气...,姑姑,你尽力救人了,没必要觉得对不住谁。”
又说,“是她命不好。”
秦音心下沉了口气,温声岔开话题:
“好了,你们不用在这儿守着,都去用膳吧。峰儿,早点歇息,明日你还要启程回去。”
“哦,我知道了姑姑。”
*
展翔奉命,带着人将董玉珍给抬上车,送了回去。
秦音没什么胃口,交代寒露送晚膳到卧房来,便起身上了楼。
回到卧房,屋里没人,军装衬衣和皮带凌乱搭在落地衣屏上,盥洗室里关着门,水声轻微。
秦音只觉自己一身的血腥气,便掩上门,也走到一旁宽衣。
旗袍上的确沾染了几片血迹,是没法儿再穿了,被随意丢在衣架下的角落里。
纪鸿洲开门走出盥洗室,一抬眼,便瞧见一道婀娜雪白的丽影。
他黑瞳顿住,目光浓炙,心头那点烦闷不耐地情绪,瞬间被这一眼给冲散。
“眼睛收回去。”
秦音纤细玉臂揽着换洗衣物遮在身前,步态轻盈朝他走近,一道风似的从他身边擦过去,关门时还低斥了声。
“我累死了,你别打坏主意。”
身后门关上,纪鸿洲喉结滚动,失笑摇了摇头。
等秦音再出来,饭菜已经摆在外室间的茶几上。
纪鸿洲翘着腿靠坐在沙发一角,手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叩着,瞳眸晦暗在想事情。
秦音将头发拢住,随意扎了一把,慢吞吞走出里屋,视线在他面上轻轻带过。
“先用膳吧,饿了。”
纪鸿洲这才回神,抬眼看向她嗯了声:
“...在等你,过来坐。”
秦音走上前,挨着他坐下,自己动手盛了碗粥。
纪鸿洲则吃一大碗米饭。
他很少喝稀粥,汤汤水水于他来说等同于水,是饭后灌缝来的,根本填不饱肚子。
他的碗,比秦音的大两倍。
然而她半碗粥喝下去,男人也已经扒下了半碗米饭。
跟他一起吃饭,胃口总是会变好。
而人填饱了肚子,心情也会好一点。
将近七分饱,秦音吃饭的速度慢下来,眼尾瞧了瞧他,轻声徐语开口。
“这事,怎么跟三婶儿说?”
纪鸿洲面色不动,一边夹菜一边随口回道。
“照实说,她摔了一跤,孩子夭折了。”说着顿了下,又补充一句,“我叫人去说,你不用露面。”
秦音语声低下去,“三婶儿盼这个孩子平安落地,能给三房留个根,若是受不住...”
“人总要有个生老病死,她病这么久,这口气吊着,也活的艰难,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说这些话时,反应十分平静,像是对待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之前明明为了纪三夫人能多活些日,即便董玉珍害死纪川洲,都没有过多深究的。
是因为孩子没了,三房的结局,几乎已经能看见。
所以豁然,放开了?
秦音眸色微深,定定看着他面相冷峻的侧颊。
“鸿哥,你先前说,三房的事不要我再管,但是到今天这一步,我有话,不得不说。”
纪鸿洲闻言微偏过脸,唇角淡勾点了下头。
“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