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闹的大,毕竟出了一条人命。
天亮后纪文洲还没醒。
纪鸿洲和秦音也没走,用过膳,便叫展翔派人知会了叶家父子。
叶师长和叶长青匆匆赶过来。
父子俩走进前厅,就见到地上被白布盖着的一具尸体。
叶师长老眸微瞠,“这,这...是?”
纪鸿洲坐在沙发上,下颚微偏,淡淡开口:
“展翔,跟他们说说。”
“是。”
展翔将这里昨晚发生的事儿娓娓道来。
听他说到一半,叶长青蹲下身,揭开白布一角瞧了眼。
安歆看起来十分苍白,脸上很多伤,青紫裂痕淌着血,看起来十分可怖。
他皱了下眉,伸手触摸颈侧。
肌肤冰凉,但还是软的。
说明她不是昨晚死的,很可能是因失血过多,又无人救治,才死去。
秦音坐在纪鸿洲身边,瞧见叶长青的动作,便插声解释:
“我跟大帅赶来时,佣人们只说文洲和青青不好,问到她,都说是一具尸体。等到去查看,人已经救不成。”
可不是她没救安歆,而是根本没来得及救。
“这女人不能留。”
纪鸿洲冷声道,“筝筝已经验过尸,她心机叵测,乘人之危成事,留着,文洲和弟妹的日子没法儿过。”
叶长青拧了拧眉,站起身同父亲叶师长对视一眼,开口道:
“后事属下来料理,会跟安旅长那边解释清楚,大帅放心。”
纪鸿洲要的便是这句话。
他淡淡看眼叶长青,长腿杵地徐徐站起身。
“文洲与我一母同胞,他身上不能留污点,这女人自作自受,安旅长若是看不开,帅府不介意公报私仇。”
“叶军长,你一向会办事,回来后,如实向我禀报。”
叶长青神色微肃,“是,大帅。”
把事情交代给叶家父子,纪鸿洲便带着秦音离开了。
*
纪文洲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钟。
他躺在床上,头痛而眩晕,浑身酸软乏力,像是被人抽空了精力。
“三爷!您可醒了!”
守在床边的副官大松口气,连忙疾步出去唤人。
不多时,走廊里传来军靴沉闷的咚咚脚步声。
叶师长走进房门,身后跟着副官和叶青青的女佣。
“文洲,你怎么样?”
“岳父...”
纪文洲垂着眼看他,视线缓慢流转,干裂嘴角艰难动了动。
“青青怎么样?我能解释这件事...”
“不用解释!”
见他一醒来便问起叶青青,叶师长也难掩动容,低身安抚的拍了拍他手臂。
“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要紧,大帅夫人都跟青青交代清楚了,她没什么事,孩子也没事,放心,啊。”
纪文洲拧了下眉,“大嫂来过?”
“那当然!”
叶师长负着手长叹口气,“深更半夜出这么大乱子,纪公馆离得近,佣人们能想到第一时间请大帅和夫人过来做主,已是难得了。”
“万幸,夫人来的及时,不然你跟青青怕是也要凶多吉少。”
纪文洲眉心舒展,放下心,脑子里随即掠过几缕思绪。
“安歆死了?”
叶师长皱了下眉,神色凝重回道:
“长青会去料理,你不必管了。”顿了顿,又缓声安抚纪文洲,“我们都知道怎么一回事,青青不会怪你,文洲,你做得对。”
以前他觉得这个女婿,阅历浅,手段还过于青涩,难能独当一面。
当经过这次的事,叶师长放了心。
纪文洲到底是大帅一母同胞的兄弟,且他成长的很快,女儿当初的执拗,没有错。
叶师长沉凝片刻,又温笑说:
“青青待安歆像亲妹妹,她没料到安歆会做这种事,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因为安歆,跟你没关系。”
“给她点时间,你也先养好身体,等你恢复一些,再敞开聊聊。”
“她爱你至深,会体谅你的。”
纪文洲唇角淡扯,“嗯,多谢父亲。”
*
下午时,纪欢颜也匆匆赶过来。
她先去看望了纪文洲,才到主卧去看叶青青。
“...大嫂叫我抽空来陪陪你,听说这种事,简直吓死我了!”
叶青青靠坐在床头,恹恹苦笑,垂下眼看着指尖没说话。
纪欢颜坐在床边,端详她两眼,瞳光微动,低声叱问:
“你干什么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你还替那种偷家的白眼狼难过?你长没长心?”
叶青青眼眶微酸,“我拿她当亲妹妹...”
“你快得了吧!”
纪欢颜拧眉打断她,“人家倒是真想把你当姐姐,连丈夫都要替你伺候了!真是亲的要命!”
叶青青心头被扎了一刀,嘴里又苦又涩。
纪欢颜轻翻白眼,“大嫂还叫我宽慰宽慰你,我看到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一点都不想宽慰,你纯属欠骂!”
“有这功夫在这里郁郁寡欢,替那种人痛心,怎么没工夫去关心关心文洲?”
“你也不瞧瞧,他为了对得住你,如今瘫在床上跟废了一样,脸色难看的像是要死。”
叶青青脸一白,急忙斥她:
“你别乱讲!多不吉利!”
“这会儿说不吉利了,你又没亲眼瞧见,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大嫂说.....”
“大嫂说,大嫂顾忌着你身子,当然什么都往好了说!我弟弟就剩半条命了!”
纪欢颜说着就来气,伸手戳她脑门儿:
“我要不是看你大着肚子,我今天非骂死你不可!你个引狼入室的蠢东西!还不长心?!”
叶青青被她戳了几下,骂了几句,心底既羞恼且尴尬。
她后知后觉,心生不安:
“文洲他...”
“他他他,他还有一口气,死不了。”
纪欢颜气得叉腰,嘴上念叨起来也没个完。
“他要是好,早下床亲自来跟你谈了,而今床都下不来,你倒一点儿没想着他是不是不好了,大伙儿是不是在跟你粉饰太平。”
“你怀孕怀傻了是不是?脑子都被你的好妹妹洗没了吧?”
“她今日敢背着你对文洲下手,真叫她得了逞,后日便敢叫你一尸两命,取而代之!”
叶青青脸彻底煞白。
“文洲是多斯文的性子,何时杀过人?”
“他要不是为了你们母子俩,要不是被逼急了,能下得了这种狠手?”
“叶青青我告诉你,你可别不知好歹!”
“你要因为一点子屁事,跟我弟弟生芥蒂,那你就值不上他待你好,干脆也别在一起过了!”
她口无遮拦的,叶青青被她骂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根本插不上嘴。
但她心里清楚,除却纪欢颜,有些话其他人是多番顾虑,不会同她说这么白的。
“你少仗着自己有身孕,便觉得能高枕无忧了,我孩子都生了,心还没你大。”
“男人有身份有地位,在外行走,那些不要脸面想往上贴的贱货多了去了!”
“你就是日子过太好,事事有人给你兜着,才这么蠢!”
“早该叫你知道知道,这世道人心多险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