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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忙。”

纪鸿洲握拳抵唇,清咳了声,低低解释。

余光瞥见她似笑非笑看过来的视线,一时心虚的坐不住。

他自床边起身,走过去接住她手里梳子,殷勤替她梳头发。

“战事吃紧,你大哥又在,又得议事,又得筹备婚事,我几天几夜没阖眼。胡子拉碴的,见了面该不得让你嫌弃?”

秦音忍俊不禁,脑子里回想了下。

“你见我时,特地洗漱打扮过?”

纪鸿洲失笑,一手拢住她长发,俯首在她耳廓处吻了下。

“有男人会邋里邋遢去见新娘子的?得多蠢?”

秦音也笑。

笑罢,她伸手夺过男人手里的梳子,“别狡辩了,你那时根本不在意我,不然不会新婚夜就急着出征。”

纪鸿洲,“......”

这事儿过不去了。

真要再细聊起来,又得从婆媳不和开始。

他很快低头,自伸手紧紧拥住她。

“是我考虑不周,我悔不当初,筝筝,对不起。若再来一次,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事已至此,秦音也早已不计较。

她在纪鸿洲怀里转过身,环住他长腿,侧脸贴在他窄劲腰腹上。

“我不是跟你算后账啊,那事过去了,没放在心上。”

纪鸿洲一手揽着她,一手轻抚她柔顺披散的乌发,心头只剩无尽柔软。

“今日我收到海外家书,母亲跟颜儿和文洲在那边汇合,他们一切都好,我们可以不用再牵挂,先过好自己的日子。”

秦音抬起脸,“喜事,先不跟她们说?”

“等你平安生下孩子吧。”

纪鸿洲唇角轻勾,说出自己的想法:

“老太太上了年纪,刚送到那边安顿下来,知道消息又要闹着回来,不折腾她了。”

“我如今没心思管别人,等孩子出生,再与他们分享这个喜悦。”

他说着低笑了声,“何况文洲跟颜儿在那边,我们不去打扰,就让她把心思都花在那两个小的身上,大家都清静清静。”

秦音忍俊不禁,扯着他睡衫衣料站起身,一边往床边走去,一边嘴里揶揄。

“我们是清静了,可怜颜儿和文洲...”

纪鸿洲亦步亦趋跟着她,“过好自己就成,你还管他们?”

“你真是亲大哥。”

纪鸿洲一点不惭愧,看她爬上床躺好,这才跟着躺下,顺手拧灭了床头灯。

黑暗里,月宵清泄透过窗幔缝隙,视线一点点适应。

他伸出手挪过身,想抱抱她。

自打秦音八月里没来月事,纪鸿洲一下都不敢多碰她,如今也只能抱着厮磨一番,缓解压力。

秦音顺从着偎进他怀里,却又突然问道:

“老太太在信里没骂你?”

纪鸿洲挑眉,“骂什么?”

秦音抬了抬头,眼睫轻眨时蹭过他下巴。

“你说服老太太过去,是为了养病,她到那边,没发现自己身体好好的?”

发现了,还不得第一时间骂儿子?

男人喉间溢出声低笑,“哪有那么快?安排那么多人跟着,一个老太太都哄不住,全是饭桶?等她真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疗养,还不定是多久以后的事。”

秦音听罢既无语又好笑,“大帅好孝顺。”

纪鸿洲,“没办法,都是为了夫人啊。”

“你做的好事,又想推到我身上?我可从没那么撺掇过你。”秦音细声低嗔。

“...是,我失言,都是为了我自己。”

他认命的叹了口气,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抚摸她纤细腰脊,亲她面颊,耳鬓,语气低沉温和。

“回头就算要骂,也让她骂我,都冲我来,谁也不准说你半句不好,否则爷跟她们拼命。”

秦音被逗笑,笑声轻悦,萦绕在两人呼吸间。

纪鸿洲心口热乎乎的,轻啄她柔软唇瓣,低声诱哄。

“帮帮我吧,好不好?”

秦音放任他牵住自己手,却还是忍不住轻啐了一口。

“孩子要等到春末才生,纪鸿洲你后面大半年准备怎么办?”

纪鸿洲心急火燎,理智早已经烧没了,一边埋头动作一边低哑喘道:

“后面再说后面,实在不行只要这一个算了,往后不生了。”

这清心寡欲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得。

秦音气笑,“你说的!”

“我说的...”

他语声含糊,全揉进她唇齿间。

夏末夜依然燥热,窗外聒噪的蝉鸣声闹得人心烦意乱。

秦音没怎么动,都被他拱的浑身发汗,汗水沿着脖颈淌湿了软枕。

气息稍缓。

她口干舌燥地,小声提议:

“要么,以后还是分开睡...”

“困糊涂了?不准说胡话,不然爷不客气。”

秦音,“......”

她可是为他好。

*

入了十月,气候一天天凉下来。

临行前一天,秦音查看了行李,又清点了准备好的贺礼,便交代展翔带人,将行李和贺礼全都运上船。

她自己又带着芍药和冬荏去了趟医馆和花店,做一番交代。

却在从花店出来时,遇到白贤敏。

她坐钟淮泯的车,车停在秦音的车后,见到她出来,才推门下车。

“夫人,我路过这里,没想到遇见您。”

秦音笑了笑,“真巧。二小姐现今,能出门走动了?”

白贤敏徐步走上前,听言苦笑。

“恐怕夫人还没听说,我丈夫被调去北线,出了点事故,人没了。”

秦音微怔,“节哀。”

白贤敏不甚在意地扯了下唇,“我不得不回去奔丧,婆母受了点打击,情绪不定,发生点争执。如今我守寡,便带孩子们回湘城,住在白公馆。”

秦音点点头,视线却看了眼她坐的车。

“孩子们要在湘城办入学,这件事委托给淮泯了,我今日找他谈,刚从他那边出来,他的副官送我。”

“这样也好。”

秦音浅笑颔首,“二小姐一个人拖带两个孩子,有娘家人帮衬,日子总会好过些。”

又表面安慰她,“都会好起来的。”

最近两个月,秦音一心忙着回徽州的事,又在养胎,还不知道一些事已经发生了。

白贤敏莞尔,朝她低了低头。

“谢谢夫人,良言妙计。”

“不用谢我,我没做什么。”

她丈夫会出事,是早晚的事。

就算纪鸿洲不把人调去北线营地,钟淮泯也会筹划下个死手。

人死了,会运回家安葬,钟淮泯想了结此事,就不得不派人护送白贤敏回去。

一个家没了男人,婆媳很容易发生矛盾。

上次白贤敏给秦音打电话求助,秦音不过是告诉她,只需要等回去奔丧时,制造些流言蜚语刺激她婆母。

人在遭逢大悲之事后,情绪很容易失控。

那种情况下,白贤敏原本就久不回婆家,很容易婆媳之间生误会闹隔阂。

把事情闹大,婆母会逐她出门。

她有理由带走自己的孩子,因为有湘城白家做靠,私底下钟淮泯又是她的依仗。

她的婆母惹不起白家和钟淮泯,就没办法留住她的孩子。

只要孩子带到湘城,就算过了明路。

钟淮泯就算不愿接受,白家也不会把两个孩子拒之门外。

白贤敏,“原本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至少如今我还是个活人,能在青天白日下行走,都是得益于夫人和大帅插手。”

“我记着您的恩情。”她笑了笑,“也祝夫人身体康健,母子平安。”

秦音莞尔,“借你吉言。”

白家总算还有一个人,是明事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