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她有些许变化,脸庞依然美如如画,白净昳丽,只眉梢眼尾多一些说不出的韵味。
美丽的女人,嫁做人妇,是个男人都会疼爱他。
傅文睿深褐眸色微凝,神色恍惚启唇。
“你别给我开药,我已经一年不喝你的药,现在喝不惯。”
秦音掀睫看他一眼,冷冷摆开他手。
“那你吊着这条命赶路吧,但愿你能熬过今冬!不至于叫傅家断后。”
傅文睿眼眸一暗,“断后...,或许吧。”
他娶不了别人了。
这辈子都准备孤家寡人。
秦音黛眉轻蹙,不想理会他这句神经的话,于是四下看了眼屋内。
“峰儿呢?”
傅文睿目不转睛看着她,“副官去医馆之前,已经把他送回你的公馆,我只想单独见你一面。”
秦音属实没料到,他连秦峰也支走了。
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傅文睿,乌黑目色清宁澄明。
“傅文睿,你这趟来,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看看你,筝筝,你与他一起生活,开心吗?”
秦音看着他点点头,“开心。”
傅文睿殷红薄唇扯了下,“会吵架么?”
秦音抿唇,依然点头:
“吵。”
傅文睿眸光晦暗,淡淡笑了笑。
“吵架好,吵架是有感情的,吵输了也讨厌他吗?会置气,好几天不理人?”
秦音隐约明白他这些问题的初衷是什么。
她目色澄静,平声静气告诉他:
“傅文睿,你们两个没有可比性,他是我丈夫。”
傅文睿挑眉,“我差点是你丈夫。”
“你有病!”
傅文睿失笑,“我要没病,轮不到他。”
秦音想翻白眼,但忍住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让大帅安排人护送,帮你配个随行军医,能保证你活着到徽州。”
“不必,我死不了,还等着你离婚呢。”
秦音咬牙,“你神经病啊!”
傅文睿笑的眼睛眯起来。
“别一个人回来,带个孩子,我替你养,但是得姓傅。”
秦音捏起手包,起身就走。
傅文睿在她身后不疾不徐挽留,“吃顿饭吧,饯行饭,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了。”
秦音却头也不回开门出去,只冷声交代副官。
“我在餐厅等他,叫他别磨蹭,快点滚过来。”
副官愣愣啊了声,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屋里的自家二爷。
傅文睿扬眉啧了声,慢吞吞站起身。
“麻烦...”
他就想在房里吃,真拿她没办法。
*
秦音独自下到二楼餐厅,找到一处清静却显眼的座位。
云祥饭店的餐厅是西餐,侍应生很快过来点菜,秦音只按自己的口味点。
没等菜上来,西装革履的傅文睿姗姗来迟。
他容貌过于俊美,雌雄莫辨,气质又优雅矜贵,一路走过来吸引很多女郎注目。
傅文睿走到座位前落坐,似笑非笑抖开餐巾,铺在腿上。
“你这叫避嫌?过了今天,整个湘城都知道你单独与我吃饭。”
秦音恍若未闻,视线落在他身后。
傅文睿察觉,不由挑眉回头看去,便见到楼梯口的方向,上来一行人。
为首那个身形健挺,一袭笔挺的军装革带,脚踏军靴,修眉不耐地蹙着,迈着长腿跨上台阶,随意环视一眼,视线却并未朝这边停留。
那神情举止,似压抑着强盛的气怒烦躁,看起来很不好惹。
而跟在他身后的,是钟淮泯,以及两个摇曳风情的女郎。
几人走进餐厅,便被迎上前的经理请到更好的座位去,从头到尾没往这边看一眼。
傅文睿眼皮跳了跳,突然心生某种预感。
他转回头,眼神复杂看向秦音,见她还盯着那边的人看,不禁有点气笑。
“秦音,你故意到餐厅用膳,拿我当靶子?”
秦音视线波澜不惊,看都没看他。
“你自己上赶着邀我单独吃饭,没想过纪鸿洲会知道?”
傅文睿噎住,咬了下后槽牙,又扭头往那边看了眼。
他突然嗤笑了声,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翘起腿调侃她:
“好啊,看出来了,你们俩在闹不和,指定是因为我。你在报复。”
秦音冷瞥他一眼。
“有病。”
傅文睿肩头轻耸,扬眉笑起来,看起来似乎还颇有几分得意和舒心。
“你这位丈夫,心胸略显狭隘。”
秦音没理他,只盯着纪鸿洲的方向看。
只见他皱着眉,薄唇微动,似乎对身边的女郎下了什么命令。
那女郎娇媚眨眼,倾身替他取烟,还亲手递到他嘴边。
男人歪头噙住烟蒂,女郎开始替他点烟,有侍应生上前点菜,挡住了两人身影。
又抽烟,当着她的面。
还抽别的女人点的烟。
他故意的。
正此时,这边有侍应生来上菜。
傅文睿倚靠在餐椅间,翘着腿,毫不顾忌地煽风点火。
“啧啧,正大光明打你脸,这能忍...?”
秦音面色冷淡,视线在桌上扫了眼,不疾不徐对侍应生开口。
“我需要一把剪刀,有么?”
侍应生怔然,张了张嘴。
还没说什么,傅文睿便厉声催促他:
“给她拿,快去!”
*
片刻后,秦音拿到剪刀,起身离开座位。
西餐厅里,周遭所有宾客都在用膳,她一起身走动,所经之地引起众人侧目。
有面熟的,正犹豫可要过来打声招呼,有迟疑不决坐回去。
傅文睿攀着椅背,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纪鸿洲落坐的雅台,在落地窗前,窗子嵌形状歪斜的五色玻璃,隔绝自然光线,还亮着昏黄水晶灯,为餐厅内一切景物,镀上柔和华贵的色泽。
他坐的位子,正面朝秦音走过来的方向。
视线不自觉就定在她身上。
秦音今日穿一身桂色旗袍,上面缀一些珍珠花饰,领扣一颗名贵绿宝石,肩头裹雪白狐狸毛披肩,过于清丽的衣着打扮将那张昳丽容颜,衬托的分外侬艳雍容。
像一张雪白纸上,绘出色彩艳丽灼目的画。
她走过来的步调不急不缓,身姿摇曳,仪态与风情兼具。
整个餐厅所有女宾,没有一人能压住她风采。
纪鸿洲眸色一暗。
他移不开眼,忘了抽烟,脑子里思绪都跟着停滞,心头有根弦在悄然绷紧。
钟淮泯见他如此反应,有预感似的回头看。
却见一道白影自眼前一晃而过,秦音就站定在他们桌边。
钟淮泯眼皮一跳,“弟妹...”
秦音扬手就是一剪刀。
‘咔嚓’
纪鸿洲嘴角的烟断成两截,啪嗒掉在桌上,未熄灭的橘色火星将雪白桌布烫出零星黑点。
她速度快的吓人,差点让人以为要朝着纪鸿洲的脸戳去。
钟淮泯惊得低咒一声,豁然站起身。
看她只是剪断烟,这才嘴角僵扯了下:
“你这是干什么?怪吓人的,快放下,有话儿好好说!”
旁边两个陪坐的女郎,吓得也不敢说话,只瞪大了眼看着。
纪鸿洲稳坐不动,唇瓣和眼帘跟着一颤,剩下的半支烟也吐到桌上。
他抬眼看秦音,黑眸幽深晦暗。
秦音将剪刀重重扎进烟盒,素手松开,姿态优雅挽了挽披肩,居高临下睨着纪鸿洲。
“还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