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百姓们的期盼下,时间终于来到了九月末。
并州的百姓们,都欢天喜地的进入了田地,开始收割粮食。
南方州郡的百姓们,自然也不会闲着。
虽然收割出来的粮食,他们只能拿取很少一部分,可聊胜于无。
若是采摘一些野菜,顿顿喝粥的话,还是勉强能维持一年的生活。
可就在南方百姓们,打算进入田地的时候。
一场百年难遇的水灾,毫无预兆的,降临在南方大地上。
先是扬州的北部,突然降下瓢泼大雨。
这场大雨下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停歇的预兆。
紧接着,扬州南部,荆州中部,甚至是豫州南部,都开始下起倾盆大雨。
雨势之大,许多人都是前所未见,人若是站在暴雨中,都睁不开眼睛。
景物都变得朦胧,相隔百米,都看不清房屋和高山。
大雨持续降下,所有河流,水位都开始疯狂暴涨,临近河流的村落,尽数被洪水淹没。
田地间,很快就可以收获的粮食,也被泡在水中。
有些地势较低的城池,城中都充满了浑浊的污水。
在洪水之中,畜生的尸体,百姓的尸体,还有房屋的残垣断壁,几乎随处可见。
在漫天的暴雨中,百姓们的哀嚎声,痛哭声,都微不可闻。
整片天地间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暴雨打击物体的声音。
大雨下了五天五夜后,天空终于放晴。
虽然大雨不再降下,天空也放晴,可地面上的洪水,却迟迟不肯退去。
浑浊的洪水,在天空放晴的两天后,再缓缓退去,露出了满目疮痍的大地。
原本的村落,也被洪水夷为了平地田,地间的农作物,也都消失不见。
小河中架起的桥梁,也被尽数摧毁。
城池的城墙,也由于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而轰然倒塌。
若是站在城头,放眼望去,入目之处,满地肮脏的淤泥。
淤泥之上,偶尔还会看到人类的残肢断臂,还有畜牲的尸体。
一股股令人作呕,挥之不去的恶臭,弥漫在天地之间。
不只是城池房屋,就连地势较低的树林,都被洪水淹没。
那绿油油的树林,如今只剩下了树冠,淤泥已经漫过了树木的中部。
城外的道路,根本分辨不出,即便是洪水退去,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直到洪水退去的五日后,淤泥已经被暴晒的龟裂,可以支撑住行人的重量。
城外的大地上,才偶尔能看到外表狼狈不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百姓。
经过粗略估计,这场波及数州的洪水,夺走了三十多万百姓的生命。
摧毁了数百个村落,淹没了良田三百多万亩。
只有一些地势较高的田地,才得以保存下来。
水灾过后,各个城池中,都聚满了无家可归的难民。
各地府衙并没有开仓放粮,各地士族,也对此不闻不问。
每个府衙之中,都有不少的存粮,各个士族中的粮食,那更是多不胜数。
可无论是官员,还是世家大族,他们都对此冷眼相看,一毛不拔。
豫州,几乎是大汉最富有的州,豫州的士族数量,也是大汉之最,豫州人口,也是大汉最多的。
豫州受到水灾,也不比扬州荆州轻上多少。
同样,豫州的难民,也是南部最多的。
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说豫州境内的存粮最多。
官府和世家大族,正在派发粮食,准备救济难民。
于是,无数扬州荆州的难民,都疯了一般的涌入了豫州。
想要在富裕的豫州,讨要一口吃食。
可事实,却让难民们心凉,当难民进入豫州后。
豫州数百个士族,只有区区十几个士族,肯开仓放粮。
太平医馆,也尽所能的拿出粮食,救济难民。
然而,面对动辄数十万的难民,只凭十几个士族。
还有本就不富裕的太平医馆,根本救济不过来。
难民们排起的长队,多达数十条,长度可达数十里远!
一车粮食,不到半个时辰,就消耗光了。
由于百姓太多,长队排的没日没夜。
到最后,用来生火做饭的铁锅,都被烧烂了。
然而,豫州各城的官府对此,不但没有救济灾民。
还将涌入城内的难民,派兵驱赶出城。
大部分士族,都守着粮食,不肯拿出一分,还恶意抬高了粮食价格。
这让难民们,对官府,对士族,恨得咬牙切齿。
……
另一边,身在洛阳皇宫中的刘宏,早在水灾刚刚发生不久,刘宏就收到了消息。
刘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远在并州的张骁。
士族和官员们的德行,刘宏早就一清二楚。
丰收之年,士族们会疯狂的争抢粮食和土地。
当天灾降临时,士族们就会紧锁府门,紧闭粮仓,一毛不拔。
据说,今年的并州,又是一个丰收年,所收获的粮食,定要超过去年。
拥有如此多的粮食,只要拿出一小部分,哪怕是十几二十万石,都可以拯救南方难民。
数十万条人命,只要他骁弟开口,就可以拯救!
于是,刘宏即刻亲自写下一封书信,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去了并州。
想必如今,自己骁弟已经派出骁骑军,运送着数不清的粮食,赶往南部州郡了吧。
很快,数十万难民,聚集在豫州,并且豫州官员和士族,都不肯拿出粮食,救济灾民的消息,被传到了刘宏耳中。
刘宏气的直接将桌案掀翻,笔墨洒了一地。
虽然他已经料到了会有这种结果,可当消息送来洛阳之后,刘宏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此时的刘宏,呼吸急促,拳头被他死死地攥紧。
只见刘宏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意,口中喃喃道。
“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别怪朕心狠了!你们不是守着粮食吗?不是视百姓的生命如同草芥吗?你们不肯拿出粮食,那就让百姓们自己取!”
一句话说罢,刘宏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弯腰扶好桌案,捡起地上的笔墨,又从他身后的书架上,取出一张崭新的蔡侯纸。
刘宏重新坐好之后,他便冷着脸,开始认真的在纸张上书写着什么。
只见刘宏越写越快,脸色也越来越冷,到最后,刘宏的脸上,已经满是冰冷的杀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