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出了意外?”西宁县令崔铭德焦急地踱来踱去。
西宁卫指挥使杜辉坐在椅子上,满脸自信地说道:“放心吧!姐夫!就凭咱手下三百名家丁加上兰州卫所汪指挥同知的两百名家丁,另有黄老大的一千多山林好汉助阵,并且还是在老鸦峡中伏击,岂会对付不了那些娃娃兵。”
“本官总觉得姓郭的那小子所说尽是假话,说乌斯藏人自相残杀,还杀得一个不剩,不觉得匪夷所思吗?”
“姐夫啊!你就放一万个心。你该操心的是这批货劫下之后藏哪里?这可比咱们近五年来所有货合起来还多呐!这趟咱们可算是发财了,盐,牛车,藏马这不得超过一百万两银子。把这些娃娃杀个一干二净,到时让乌斯藏人背黑锅,有藏马为证,就说朝廷来的采盐队遭遇乌斯藏骑兵突袭,在敌人疯狂攻击下采盐队全军覆没。本官接到探马报信率部追击,经过一番激烈厮杀消灭了一部分乌斯藏骑兵,夺回了一万石圣盐,缴获了一千匹藏马,自己也伤亡惨重。朝廷还得奖赏咱们那!哈哈哈!”说到此处杜辉忍不住开心大笑。
“哈哈哈!好主意!本官佩服!”一声长笑在屋外响起。
“谁!谁在外面装神弄鬼!本将砍了你!”杜辉腾身站起,一把抽出佩刀指着门口大怒。
一个人影从屋檐上飘落,空中一个转身落地,双手拍掌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崔铭德与杜辉瞪大眼睛仔细地看了看,“嘶!”两人长吸一口冷气,“是你!郭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郭少靖慢步走进大堂,“这要多谢黄典史,若非黄典史指引,本官可听不到杜将军的一番精妙高论,也想不到你俩如此奸滑,竟将巢穴设在兰州附近而非西宁。至于我为何在此,都怪那些土匪没用呗,被我杀个一干二净。”
杜辉脸色扭曲双目圆睁猛然大吼:“黄通!你个王八犊子,本官要将你碎尸万段!”
“杜将军小点声,若是大喊大叫有用,土匪比你喊得更响,那个大胖子匪首与一对大嘴巴兄弟土匪,喊得比你响多了,结果呢!都去见了阎王啦!而且你也杀不了黄典史!他已答应本官要作污点证人举证两位,已受到本官保护。”
“哈哈哈!郭大人!你确实有些本事,可你如今单人到此,你不觉得很冒险吗?”杜辉瞪着两眼凶相毕露地看着郭少靖。
“杜将军这是要杀了我吗?本官可是奉旨采盐,手拿尚方宝剑可以格杀勿论,杜将军想要试试?”
“本将也不想杀你,可这是郭大人你逼我的,之后,我与我姐夫或许只能远遁乌斯藏,从此就从大明消失。”
杜辉回头看向崔铭德,见崔铭德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院子里刚刚赶到的二十多个护院家丁大吼:“杀了他!”
护院家丁各挺刀枪冲进大堂向郭少靖杀来,前排十多枝长枪堪堪要刺中,众家丁忽然眼前一花刺了个空。
郭少靖一个闪身已到家丁背后,一阵刀光闪动,家丁全都躺在地上连声惨叫。
杜辉只觉面前一片如雪刀影眼花缭乱,定神仔细一看,却见那些家丁全部断了一条小腿。
“哈啊……!”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杜辉额头冷汗直冒,急忙用手抓椅子强作镇定,崔铭德已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摊黄水在其屁股下散开,两腿抖个不停。
“老爷!不好了!外面有三千人马将庄子团团围住。啊!”一个家丁从外面抢入,见一地伤员大惊。
“这些杀手不行啊!杜大人快点再多叫些人来杀了本官吧。”郭少靖还是笑嘻嘻说道。
“当啷!”一声,杜辉扔了佩刀双膝跪地抱拳一拱,“果然艺高人胆大!人不可貌相,郭大人武艺高强,杜某佩服!”
“哦!你这是不杀我啦?若你还想杀我可以继续招人来,本官还是一个人接着。”
“杜某不是郭大人对手,何必自讨苦吃。”
“哼!你这是认命了吗?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
“既然大家现在已经心平气和了,咱们就来谈谈,本官冲过老鸦峡时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弓箭弹药用去无数还死伤了不少手下,黄典史亲眼所见可以作证,现在本官要求你们拿出五百万两银子作为赔偿金!”郭少靖信口开河。
一听这话,崔杜两人不禁浑身一哆嗦。
崔铭德与杜辉以头抢地:“郭大人!五百万两可实在拿不出来啊!就算杀了咱俩也拿不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贩圣盐给晋商,晋商又走私给鞑虏,你们不仅是私盐贩子还私通敌国,是藏在大明内部的鞑虏奸细,害死了多少大明百姓与将士,国库中无数钱粮被白白消耗。你们就是大明的罪人,本官现在是在给你们一个赎罪机会,就看尔等能不能抓住。
去年年底那一万石私盐就是被本官缴获的,若是被皇上知道是尔等私贩,什么后果你们清楚,至少诛灭三族,这五百万是买你们全族的性命,究竟是要钱还是要命!”
“要命!要命!郭大人!可下官实在拿不出五百万啊!”崔铭德哭丧着脸。
“你们能拿出多少?全拿出来!”郭少靖把刀放在崔铭德肩膀上,“本官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崔铭德满身哆嗦,“饶命啊!郭大人!我们顶多只有一百七十多万那,离五百万差很多啊!”
根据黄通的供述,估计这个数字还是靠谱的,与黄通提供的数据差不多,毕竟刀架在脖子上了,“等会本官问问黄典史,若敢隐瞒当心全族性命!那些土匪有多少银子?”
“下官万万不敢隐瞒!土匪从下官手里分去大约有六十多万两。”崔铭德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么说总共就有二百多万两咯!也可以!如今老鸦峡的土匪已经全灭,那土匪窝的银子不如就有劳杜将军辛苦一番?现在既然咱们已经和平了,本官要向二位道歉!其实根本就没有乌斯藏骑兵自相残杀一事,本官说了谎话影响到你们的判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哈哈!”
郭少靖对他们不好意思地笑笑。
崔杜二人禁不住全身猛抖一下,“郭大人!难道是…………!”
郭少靖笑吟吟的看着这俩个笨蛋说:“正是!你们猜得没错!”
二人心中气得直骂人,早知乌斯藏骑兵是被你小子歼灭的,我们哪里还敢伏击你。
“末将这就去办。”
明朝自土木堡事变之后,武将地位一落千丈,明末更是到了极致,杜辉这个正三品的卫指挥使武官此时甘心自称末将,转身欲离去,
“本官送你出去,不然你一出这个庄就会被乱箭射死。崔大人!一起走,领本官取银子去。”
当天崔铭德领着釆盐队去深山的一个山洞里取出一百七十万银子,用麻袋装了一千袋绑在马背上驮回车队。
见驮银子的马队离去,郭少靖转身对着崔铭德,“崔大人!本官万里迢迢来此采盐可真不容易,要不这样吧!去茶卡盐湖采盐这活由你崔大人来干,崔大人是本地地主,自然能办得妥妥当当的。古语云强龙不压地头蛇!本官一个外来的俗称外地佬,容易被你们这些地头蛇欺负,人生地疏被强人连番攻击,果然民风剽悍,把本官吓怕了!
你把盐采来屯集在自己的庄堡,每年采齐二十万石,当然今年只需十万石,本官每年来此处接收一次,每石盐本官出一两银子购买,你看如何?”
崔铭德可怜巴巴地说道:“郭大人!这!这也太少了!您知道的,从盐湖到此处光是路程都有八百多里,这么多的人和牛马要吃。”
“少吗?也许是少一点?那好吧!一两二钱银子一石,不过在你这里必须把原盐里的沙石杂质过滤掉,将卤水重新熬制成精盐,就像你卖给晋商的那样,本官可不想万里迢迢,每年多运几千石沙石回京。”
“郭大人!下官可没有这许多牲口!”
“放心吧!本官早就替你考虑到了,让杜将军派出一千军士跟着本官回到西安,那八千匹驮马就让他们带回来,同时带回红薯种子。”
崔县令眨巴着老鼠眼,“郭大人!什么是红薯?”
“红薯是一种长在土中的瓜果,亩产几千斤,藤蔓性野生长迅速可喂牲口,本官车队中还有不少,只是那些红薯受过冻不能再作种子,我会留下几袋让你尝尝味。”
“亩产几千斤!”崔铭德吃惊地张大了嘴。
“是真的!今年年底时本官还会带二万匹驮马过来让你可以轻松些。怎么样?这样的条件你若还是不愿干,那还是我自己来吧!”
崔铭德“扑通”跪下“我干!我干!”
“你真的想干吗?本官有没有逼你?”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是我崔铭德自己愿意干,没有任何人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