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至来临那天,容止喊上白宸安易天问和白荆一起吃了顿饺子。
中京还未到最冷的时候,屋内人一多起来,竟热闹得出了一层薄汗。白宸安在南方时少有吃饺子的习惯,但适应良好,饺子浑圆可爱,是他们一起包的。
容止现在看开了,想要担负起一个母亲的责任,即便白宸安不怎么需要就是了。
但白宸安在兄友弟恭、长辈可亲的沈家度过年少最黄金的时期,受之感染,也自然懂得承情。
更何况还有个比他更会哄人的易天问。
易天问一边投喂白宸安,一边张口就夸:“许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饺子了!这个馅鲜美充盈,吃完浑身都有劲儿了。”
逗得容止合不拢嘴。
白荆也没有想到,一举之力挽救灵修未来、重振符师之道的年轻符师,在外有多威风,在内就多没骨气。
撒娇手段层出不穷,他已经撞到过好几次这小子黏着自己的侄儿亲热,一点也不顾场合。
难为宸安乖巧!竟被他骗了去!
白荆一言难尽地默默吃着饺子,一族之长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最不为受重视。
容止又说起其他的来:“天问籍贯何处?可吃得惯中京的菜?”
易天问还真要想想:“籍贯么……我在很多地方生活过,最久的是跟着师父住在大兴安岭里。”
“这么偏远?!”容止一惊,心疼了,“小孩子家家的,在山坳坳里吃不好穿不好,那怎么行?”
易天问不在意,“不也长这么大了么?娘,我皮糙肉厚,不怕的。”
又引起了容止的追问。
但很多琐事确实不太记得了,也没必要挂在心上,易天问张口就编了几句,总归是当娘的爱听的。
白宸安更熟悉易天问,听完沉默了:“……”
这家伙,花言巧语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热热闹闹吃完一顿,见容止身体和精气神都不错,易天问想拐人的心思又活络了。
于是过了几日,就跟容止提起离开的事。
容止虽不舍,但不想困住二人,只是反复叮嘱儿子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逞强。
白宸安莞尔:“母亲放心,有天问在,我也没有逞强的机会。”
见过两孩子相处,易天问护人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眼看着在中京这段时间里把人养得白白嫩嫩,又添了几分娇气。
容止舍不得苛责,叹了口气,“去吧,记得写信给娘,若是能……”常回来看看就更好。
但是一想到自己曾经丢下宸安在沈家,也不敢露面去看他,就没能说出口。
但宸安接过话:“我们会常来看你的。”
容止多理性的人,眼眶忍不住一热。
“好,娘等着你们。”
二人离开本来不欲张扬,却被白汀风知道了,说什么都要给他们饯别,主要是舍不得宸安哥,易天问顺带。
饯别的事又被吴若阳知道了,主动请缨也要来。
又不巧让前来商议家族事务的韩在染、沈谊等人知道,于是饯别宴的人数从一开始的三人到后来的数十人。
宴会定在了白汀风常去的酒楼,大手一挥要了最大的厅房。
白宸安迷迷糊糊的按时抵达厅房时,被眼前一群锦衣华服少年相聚的场景一震。
来的皆是世族最为得势的弟子,各个龙章凤姿,材优干济,是风浪中未消散的浪花。
此时却齐刷刷的聚集在他们的饯别宴中,夸张程度堪比知雅宴。
“……”真的没有必要。
白宸安硬着头皮跟易天问走进去,世族弟子们纷纷起身行礼,客客气气道:“白公子,易公子。”
白汀风作为宴会的主办者,更是拿出了主人家的气势。
他引着白宸安落座,自己则顺理成章的坐在了宸安哥旁边,示意侍者可以上菜了。
易天问耸耸肩,在另一边落座。
顶着众人的目光,白宸安举箸的手都有些颤抖,反观身旁的两人,从容淡定,一点也不意外。
年轻的弟子们愈发不讲究规矩,都是相熟的,氛围很快热络。
难得不用管家族政事,一群半大小子开始倒苦水。
“说真的,我第一次这么不希望自己是个大弟子。”韩在染拽着旁边赵时宜的胳膊抱怨。
赵时宜脸色比他还要憔悴,抬起另一只胳膊给自己倒酒,也顺便给秦昱倒了一杯。
“你好意思跟我说这个?”
韩在染瞅了瞅他,后知后觉,“噢,我忘了你现在都是族长了。”
赵时宜优雅的回赠他一个白眼儿,不忘向秦昱开屏:“多亏了阿昱帮我,不然我得忙成什么样,真是贴心。”
然而秦昱的注意力在白宸安身上,他离白宸安的位置近,探头跟他说话。
“宸安哥接下来打算去哪?”
易天问仍旧惦记着他把白宸安带到太行山去的事,故挑衅回复:“哥哥要先和我去大兴安岭,去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北方我也是熟悉的,不需要劳烦秦公子走一趟了。”
挨了白宸安一记软绵绵的眼刀。
秦昱闻言露出失落的神色,白宸安看着看着,越发觉得他像只吃不到骨头的小狗,有点可爱。
“那我和宸安哥的约定……”
“没关系,之后你还可以带我去北方大草原。”
易天问差点没揭了桌子。
“哥哥想去草原,我也可以带你去!”
“……”醋劲哪这么大。
他无奈扶额,想了想又觉得应该把易天问的嘴给捂住。
白汀风冷眼旁观易天问斤斤计较的模样,添油加醋:“天天跟某人待在一起,宸安哥估计没多久就腻了,正好可以和我们去游山玩水,不带拖油瓶。”
易天问转头,阴恻恻地道:“你说谁是拖油瓶?还没被揍够是吧?”
秦昱神经大条,丝毫没有明白易天问的意思,只是略微伤心的叹道:“秦家刚刚并入赵氏,事务繁多,我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去玩了。”
赵时宜立马接道:“我们齐心协力,秦家很快就能顺利融入赵氏了。”
韩在染支颐看着这群人,听到赵时宜这句话,哼笑。
怕不是最后秦、赵两家要结为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