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走了过去往各处看,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一只鸡出现。
“哪有鸡,这个点鸡应该都上笼了么?”面包被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就咽下去,哽的我有些心慌,捶两下胸口,让面包下去,又从冰箱拿出瓶子干了口水,“你看到点火哦,我喊爷爷去咯。”
三两步走出阳沟,就到了马路上,沿马路走三十米左右,看见爷爷手里正端着瓢,忽的一下倒进狗盆,那狗脖子上有一条铁链做的狗绳,尾巴摇的跟螺旋桨一样,啪嗒啪嗒吃的可有味了。
“爷爷,吃饭去啊!饭搞好了!”我站在马路上大声喊道。
爷爷拿水瓢敲了一下狗子的头,说了几句话,隔的太远我没听清,下一秒爷爷看向我:“好,我洗个手,一下就来,你先去么!”
众所周知,一下这个词,能代表的含义有很多,可能一分钟,可能五分钟,也可能半小时……
约摸在马路上等了十几分钟,爷爷终于下来了,
“我不是喊你先去么,到这里等到热的很么?”
爷爷戴了一顶藏蓝色的帽子,身上穿着中山装,和裤子成套,脚下是军绿色的解放鞋,只是漆黑的脚趾从洞洞中露了出来。
“哪里热哦,这个温度刚刚好啊,你这个鞋子破洞了都还在穿啊,明天赶场去给你买双新的哇?”
爷爷摆手:“嗨呀,哪里要买新的鞋子么,屋里都还有好几双新的没穿呢,这个鞋子破洞了穿起来才凉快嘞!”
“那你浪么不穿凉鞋,还凉快些么?”真奇怪,图凉快穿凉鞋不就行了吗,穿什么解放鞋,“屋里没得凉鞋哦?”
“有啊,凉鞋底子太硬了,不喜欢穿,就这个鞋子好,今天搞了些什么菜啊?”
“到了屋里你自己看么,喊我讲我哪记得到哦。”我拉着爷爷往家里的方向走去,没一会儿后面有几个脚步,我回头往后看,是大伯他们,挨个叫了人后继续拉着爷爷往家里走。
不知是哪颗树上的蝉‘喂亚嘶’‘喂亚嘶’地叫个不停,一声接着一声,伴以田里传来的蛙叫,时不时鸟儿的啼鸣,母鸡下蛋邀功,狗子许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吃两口就吠两声,灶屋似乎有人在说话,各种声音杂糅在一起,构成了乡村的傍晚。
没一会儿,晚霞渐渐隐没,我们也进了灶屋。许是火烧的太久,灶屋如同火笼,一进去就满身热气。我转身进了工具房,把立式风扇搞出来,取掉头上套着的塑料袋,里面还是有些灰,在堂屋试着吹了一下,不影响,待会儿吹的时候风扇拿远些就行。
哦呦,一出堂屋,发现我爸和大伯把过年才掏出来用的小桌子水冲洗干净,正偏着沥水,这是要在天坪吃饭?别吃个饭起了一身的蚊子包吧?
“耶嘿,唐优拿风扇出来了哇,刚好把这个桌子吹干等下放菜。”老爸拿过我手里的风扇,又跑进工具房拿了长长的插线板,把风扇插上,呼噜呼噜地风扇开始运行。
我擦擦有些干燥的鼻子,这热天也上火,冬天也上火,就没一天不上火。
灶屋里妈妈和大伯母正在装菜,见我进去,就说:“来把这个菜都端出去么,饭我等下端,有点巴(烫),莫把你巴到了。”
“外头桌子还没搞干,等下么,哎呀!”我拍了一下大腿。
妈妈偏头看我:“浪里了?”
我叹了口气,眉眼低垂下去:“没得饮料啊,啧,这个记性真的是,屋里还有没有喝的?”
“我屋放到有雪碧,我喊你念姐取去,唐念!唐念!和你优妹妹一起到屋里取两瓶雪碧过来么,这里还有啤酒没嘞?”大伯母虽然做人不行,但做事还是比较麻利。
唐念带着一脸不耐烦走进来:“你喊我搞什么么?那个声音我站到山顶顶上都听的到哎。”
“喊你和优妹妹一起取两瓶雪碧去,你不是不能喝雪碧了么?放到屋里慢放过期了就浪费了么?这次搭到一起消耗些么!”
大伯母的话让我有些怀疑,不能喝雪碧?这是什么说法?
嚯,不会是有了吧?想到这儿,我的视线移向了唐念的肚子。
“你念姐,娃娃四个月了嘞。”大伯母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
我收回眼神,带着笑说:“那要恭喜伯伯和你哦,马上升级做外公外婆嘞!”
四个月,算时间的话,结婚也是四个月就怀上了,这进度也是够快的。
“优妹妹也要当姨姨了么,到时候喊娃娃给你拜年嘞。”大伯母脸上的褶子一条一条的,彰显着她的得意,“哎~我听讲唐坤媳妇不是也怀孕了么,现在快生了吧?”
妈妈把煮好的饭插散,擦了一把额间的汗:“是嘞,讲是过两天就回来,要到这边生嘞!”
“是男娃是女娃么?”大伯母压低了声音问。
嗯哼?
“男娃女娃都好,现在这个社会,有个娃娃就不错了,还挑什么嘞。”妈妈折了纸壳子把电饭煲的内芯搞出来,左右摇晃着端了出去,“唐二,搞个板凳出来放饭!”
“好,马上来了!”
我和唐念从后门去了她家,在她家拿了两瓶雪碧后回来,大家伙已经开吃了。
我看了一眼爷爷的碗,红烧肉,西兰花,还有腊肉和胡萝卜,是一碗汤饭。
还行,是正常饭量。
“爷爷,你要不要喝点雪碧?”我举着手里的雪碧瓶子问。
爷爷端着碗换了个方向:“我才不要嘞,一股子气,你自己吃,今天这个红烧肉做得好吃。”
“好吃你就多夹点么,等下有那个小龙虾的味道,你闻不得我们两个就到堂屋去吃哦。”天气热,我也不急着吃饭。
爷爷倒是急了:“你也快点去吃饭么,等下他们把菜都吃完了。”
“那么多菜哪里一下吃的完,你不喝的话我就拿进去了哦?”我又问了一遍。
“去么去么。”爷爷对着我扬了扬筷子。
见状,我也不再说什么,进灶屋拿了碗筷开始干饭。
一大群男人的场合,我向来是不太喜欢的,好在灶屋还留了不少菜,用勺子舀了些盖在饭上,一碗盖饭就做好了。
刚端着大碗出灶屋,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惊奇的‘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