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里克又跑去拜访自己的多年老友丕郑,满脸忧心忡忡的问道。
“如今,三方势力的党羽将要合起来一起杀掉奚齐,你打算怎么办?”
丕郑知道里克刚拜访完荀息的府邸回来,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荀息他怎么说?”
里克一听这个问题,脸色顿时变得更加不好,目光阴沉着说道。
“荀息说,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将要为了效忠奚齐而死。”
丕郑似乎早有预料的点了点头,随即拍拍里克的肩膀说道。
“那你就放手努力去干吧,反正两个国士所筹划的事,没有不成功的。
我来帮助你一起行动,你就带着先太子申生手下派系的七位大夫等待我的结果。
我会让翟国那边一起行动起来,并且联络秦国那边合伙动摇奚齐的势力。
我们如果拥立了声望比较差的公子做国君,就可以从他那里获得重酬答谢。
至于声望好的公子,我们就可以拦住不让他回来,到时候你以为晋国还能是谁的天下!”
里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老友竟然心中存有这样的想法,立刻出言反驳道。
“万万不可!我听说,义是利的基础,而贪利是产生怨恨的原因。
如果我们废弃了义,就谈不上得到利,贪欲太深了,怨恨就会萌发。
那年少的奚齐难道就真的得罪了民众吗?还不是因为他母亲的名声不好?
民众之所以心中怨恨奚齐,那是因为觉得萦夫人祸乱后宫,迷惑了国君,欺骗了国人。
她多番诬陷各位公子,夺去了他们原来的利益,才使得先君主的诸多决策发生了失误。
先君主因为听信她的谗言而驱逐了各位公子,又逼杀无辜的先太子申生被诸侯取笑。
这就使得百姓无不将憎恨深藏于心,就像被堵塞的大河一样,一旦溃决了便再也无法挽救。
所以,我们计划杀悼奚齐,拥立逃亡在外的公子为国君,是为了安定民心,消除忧患。
只有我们打着这种铲除奸佞的名义,才可以算是师出有名,可以指望得到其他诸侯的援助。
所以,也许可以这样说,诸侯认为合乎义的才会抚助他,百姓喜欢的才会尊奉他。
只有我们做到让诸侯觉得合乎道义,百姓觉得符合民心,国家才能更加安定巩固。
现在,如果我们企图通过杀了继位的新君来谋取个人的好处,那就是贪利而背义了。
贪利就会使得民众怨恨,背义则会使得我们好不容易已经得到的好处都会失去。
只为了一点好处,就招来民众的怨恨,非但会使得国家局势混乱,我们自身也会危险。
最重要的是,我们还要害怕被诸侯记载于史册里,这样做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丕郑觉得里克似乎所言有理,于是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表达了对他接下来计划的支持。
十月,秋风瑟瑟,晋国的天空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在这动荡不安的时刻,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正在悄然上演。
里克与丕郑暗中收买了一个力大无穷的勇士,他们精心谋划着为他换上了国君护卫队的服装,让他混进了卫队之中,等待着刺杀时机的到来。
此时,灵堂之上,白色的帷幕随风飘动,门外的朝臣和宫人们哭声此起彼伏。
十四岁的新君奚齐,身着一袭缟素的孝服,面容在堂内烛火的映照下多少显得有些无助。
他静静地坐在灵柩之前,脑海里思索着自己未知的未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和恐惧。
实际上,头脑聪慧的奚齐,自幼便跟着诡诸学习了不少治理国家的大道理,对于未来也曾经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与期待。
他一直心怀壮志,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一展抱负,将晋国治理得繁荣昌盛。
然而,命运却似乎对奚齐格外残酷,朝堂之上的众臣皆以他年纪小为借口,纷纷表态反对他。
明明他是先君主诡诸亲自悉心培养教导长大的储君人选,足智多谋的太傅荀息更是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他自认为有着足够胜任君位的智慧与谋略。
明明是某些心怀叵测之人妄图篡权夺位,却非要给现在同样身为嫡长子,又是先君主钦定的储君人选的他强行安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骂名。
奚齐深知这群人无时无刻不想着取他性命,而自己却是处境艰难,孤立无援,这段日子里,每一个寂静的夜晚,他都会辗转反侧,心中满是担忧。
奚齐真的不明白,为何大家都不肯信任他的能力,他都已经十四岁了,对比历任比他更加年少的国君来说,他早已不能算是个完全懵懂的孩童了。
更何况,他还有荀息的从旁帮助,他完全有能力处理好接下来的国家大事。
可众人却总说他比不上先太子申生,这让奚齐深感满心委屈,整日郁郁寡欢,无法自拔。
他不明白,就连胸怀雄才大略的君父都认为他要比申生优秀得多,在满朝群臣的眼里,他到底是哪里比不上申生。
他也曾无数次地问自己,难道就因为他的年纪比较小吗?但他坚信,年龄不应成为评判一个人能力的唯一标准。
对于朝堂上的政务,他一向有着出众的想法和见解,也有着对整个国家未来的清晰规划。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这重重困境,如何让那些反对他的人认可他。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有一天能够证明自己,让所有人亲眼看到他也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国君。
就在奚齐沉溺于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之中时,里克等人安排的那名经过伪装的刺客悄悄地一路寻了过来。
他的眼神冷酷而坚定,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步步无声无息的靠近了灵堂的门口。
看着门外的众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暇顾及灵堂内的情况,身穿一袭护卫军服装的刺客突然暴起,如闪电般冲向了正跪在灵柩之前的奚齐。
奚齐惊恐地看着猛然冲过来的高大身影,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银色的利刃便已刺入了他的胸膛。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内衬雪白的孝衣和身上生麻布制作的丧服,奚齐痛苦地望着刺客的面容竭力挣扎着,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最终,他的身体缓缓倒下,昏迷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灵堂内外顿时变得一片混乱,哭喊声、惊叫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