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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忧思过重,以致胎象不稳

退出门外后,他让姞挽先自己回到房间,随即再次单独召来了刚才为祁棠看诊的医官,详细询问祁棠的状况。

医官看着重耳焦急不安的面容,眉头紧皱,长叹一口气说道。

“这位贵人的脉象非常紊乱,气血也极为不畅,明显乃是长期焦虑不安所致。

想必她素日来的心神损耗极大,导致这胎气也因此大受影响,情况甚是不妙。

若是再让她这般下去,只怕是会有滑胎之险,甚至可能危及她自身的性命!”

“那可有医治之法?”

重耳急切地追问道,医官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有些无奈的跟重耳说道。

“所谓的医治之法,正如下官刚才所言,万不可再让她生出丝毫杂念。

当然,下官也自当竭尽全力,但这位贵人必须彻底放下心中忧虑,安心调养。

不但需要按时服药,饮食作息皆要规律,最重要的便是切不可再劳心伤神。

否则,即便是神农再世,医仙下凡,恐怕最终的结局也是回天乏术啊!”

重耳闻言,忍不住轻叹一口气,神情严峻的答道。

“多谢医官,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安抚她的情绪的。”

医官点了点头,然后要来笔墨开好了安胎药的药方,叮嘱前来侍奉的女奴们一定要按时给祁棠煎药服用。

女奴们连连点头,恭敬地送医官离开之后,便立刻着手准备煎药。

而祁棠自从被医官诊断出胎象不稳后,便开启了艰难的保胎之路。

每日清晨,她都要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按照医官的嘱咐,先灌下一碗苦涩难咽的安胎药。

每喝一口,她都要紧皱眉头,但却又不敢有丝毫犹豫。

平日里,她几乎从来不敢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只能静静地坐在榻上.

闲来无事的她,只得在手中拿着针线,试图绣些小物件来分散下注意力,姑且减轻一点心中的忧虑。

可是,她的思绪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腹中胎儿的安危,手中的针线也常常因此出错。

饮食方面,原本就没什么胃口的她,为了孩子,努力强迫自己咽下那些滋补却油腻的食物。

有时,她刚吃几口,就忍不住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但却还要硬着头皮继续强行吃。

尤其是到了夜里,祁棠更是觉得无比难熬,她常常被噩梦惊醒,梦中总是出现失去孩子的可怕场景。

醒来后,她便难以入眠,只能睁着眼睛,默默地祈祷着孩子能平安无事。

有一次,祁棠在庭院中散步时,不小心踩到一块小石子,脚下一滑。

身旁的女奴们吓得惊呼出声,连她自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女奴们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有酿成大祸,但这一吓,让她的腹部又隐隐作痛起来。

回到房中,祁棠躺在床上,心有余悸,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情不自禁的抚摸着腹部,轻声地对着这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说道。

“孩子,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平安。”

而重耳也时常来看望她,每次看到她憔悴的模样,心中都满是心疼。

他四处搜罗珍贵的药材,只为给祁棠提供最好的调养。

每当祁棠因为身体不适和担忧未来而心情低落时,重耳总会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重耳会耐心地为祁棠讲述他对于将来美好的憧憬,给予她无尽的温暖和力量。

得知祁棠整日被闷在屋内闲着无聊,重耳便特意托人请来蒲城中最有名的乐师,为祁棠弹奏舒缓的乐曲,希望能帮助她放松心情。

为了让祁棠能够更有恩宠依仗的安心养胎,重耳更是刻意减少了外出的事务,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府中陪伴她聊天解闷。

有好几回,祁棠因为腹部隆起太高,压迫得她几乎快要无法呼吸,导致她夜夜辗转反侧,无法顺利安眠。

重耳得知这个情况后,心中焦急万分,也同样数夜未眠的守在祁棠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断地鼓励她要坚持下去。

他那关切的眼神和焦急的神态,让身体愈发沉重的祁棠逐渐倍感安慰。

看到重耳做出了这么多努力,祁棠只得强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不想让重耳太过担心。

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担忧与煎熬中,祁棠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腹中的胎儿,期盼着能度过这艰难的保胎时光。

她的身体越发沉重,行动也愈发不便。

原本清丽的面容,因孕期的疲惫和担忧显得有些憔悴。

但是,每当祁棠感受到腹中胎儿的动静,心中又会涌起一股温柔的力量。

谁知道,就在祁棠艰难保胎的时候,从绛都那边的晋宫中却突然传来了噩耗。

姬琼在一个看似平静的夜晚安稳的睡着之后,便再也没了气息,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来伺候她洗漱的女奴发现。

而匆匆赶去绛都见完母亲最后一面的重耳,也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至暗时刻,那便是姬琼的葬礼。

姬琼的遗体,被安置在她生前的寝宫里,等到重耳到来之时,平时伺候她的女奴们已经合力为姬琼仔细地梳洗好,穿上了一套精致华美的殓衣。

宫廷中的乐师们在外面奏响了低沉哀婉的哀乐,悲戚的旋律在寂静的宫墙内不断回荡。

四处的氛围一片肃穆,姬琼的离世,让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之中。

与此同时,宫廷工匠加急赶制出的棺椁,也停在了院子里等待移尸入内。

这套棺椁,选用了最上等优质的木材,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

这是萦归亲自交代数遍,让工匠们不可有半分疏忽,速召他们连夜打造出来的。

按照萦归的说法,姬琼本是狐氏首领嫡女,一生身份尊贵无比,身后之事万不可马虎。

姬琼的灵堂,也被布置得庄严肃穆,白色的幔帐低垂,香烛袅袅。

宫廷中的众人皆身着素服前来吊唁,按照身份地位依次排列。

大夫们恭敬地向姬琼的灵柩行礼,面容悲痛而凝重。

灵堂之中,姬琼的父兄们在一旁哭得声音悲切,尤其是重耳,更是悲痛欲绝地守在灵旁。

此刻的重耳,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却强忍着悲痛,维持着身为公子的端庄仪态。

他静静地跪在母亲姬琼的灵柩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未让其轻易落下。

每有前来吊唁之人,他都强打起精神,一一回礼,声音沙哑却不失礼数。

狐突此时也早已是老泪纵横,颤颤巍巍地在灵前望着女儿的灵柩,悲痛得几近无法站立。

狐毛和狐偃同样也是眼中满是哀伤与愤怒,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妹妹讨回公道。

萦归身为后宫之主,身着一袭素服,神色庄重地来到了姬琼的寝宫前。

她目光沉静,眼底却难掩一丝哀伤,更有深深的尊重与惋惜。

作为国君的妾室,姬琼的身份不同于正室夫人,是不被诸侯各国官方承认的。

因此,她的去世,只能在晋国史官的内部记载中被草率的记录成“狐姬卒”三个简单的字,连具体的名字都没有机会留下。

随后,萦归亲自查看了为姬琼准备的陪葬之物,仔细检查着每一件物品的质地和工艺。

突然,萦归的眉头微皱,语气有些严厉的责问道。

“这陪葬之物的做工不够精细,你们怎能如此怠慢!”

“琼先少妃在世时,对宫中的众人皆是素来温和友善,我们怎能在此时亏待了她。”

陪在一侧的女奴赶忙跪地请罪道:“夫人恕罪,小奴这就去更换。”

在安排停当各项事务后,萦归来到灵堂前,亲自点燃香烛。

香烟袅袅升起,萦归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琼先少妃,愿您一路走好。您的善良与宽厚,宫中众人定当铭记于心。

只叹命运无常,让您过早离开人世,但愿下一世您能尽享荣华,平安顺遂。”

走出灵堂后,萦归神情庄严肃穆的望着众人,声音平稳而低沉的说道。

“诸位,琼先少妃暴卒,乃是我晋宫之中的重大丧事。”

“琼先少妃一生贤良淑德,为教导后宫嫔侍和公子重耳付出和牺牲良多。

然而,天不假年,琼先少妃短短数日便骤然离去,实乃我等所有晋宫中人之痛。”

说到此处,萦归微微哽咽,停顿片刻,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道。

“今日,本夫人奉执掌后宫之命,为其安排丧葬事宜,以慰琼先少妃在天之灵。”

身旁的女奴和寺人们皆垂首听命,萦归微微侧头,对身旁的力士们吩咐说道。

“可以起灵了。”

“是,夫人。”力士们领命匆匆退下。

萦归又转向负责礼仪的大臣,神情严肃认真的说道。

“丧葬礼仪务必遵循祖制,一丝一毫不得有误,万不可出现半点差池。”

“如此贤德之人,不该这般早逝,只愿这最后的送别,能做到尽善尽美。”

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引得众人又是一阵沉痛的哀悼。

“臣明白。”被提醒的大臣恭敬地应道。

长长的送葬队伍从晋宫出发,走在最前面的是手持招魂幡的侍从。

其后,是抬着棺椁的力士,再往后是姬琼的几位亲属和其他晋宫中的重要大臣。

重耳双手捧着母亲的牌位,走在亲属队伍的最前端。

他的步伐沉重而坚定,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