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归被册封为夫人的消息,在宫中迅速传开,自然也早已传进了申生的耳朵里。
在得知此事后,满心忧愁的申生,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自从姬燕飞被打入冷宫后,申生仿佛丢了魂一般,整日茶饭不思。
他确实曾经对萦归有过难以割舍的年少情愫,可以说,萦归是他永远忘不掉的白月光。
但是,在经历这么多以后,申生不得不承认,姬燕飞也同样慢慢的住进了他的心里。
他早已想明白,既然萦归成为了他君父的后宫之人,便与他再无任何发展的可能。
虽然申生最开始时完全无法接受,但后来终究还是逐渐的接受了现实。
想通后的申生,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对待姬燕飞,成天满心只想着如何才能将她从冷宫里救出来。
从他事先得知诡诸有意要将萦归册立为夫人后,他便想到以萦归今后在晋宫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或许她能有办法救出姬燕飞。
这日,申生特意换上了一身稍微整洁的衣裳,来到了萦归的寝宫。
自他因为未央私奔一事,被诡诸迁怒厌弃之后,便生活质量过得大不如前。
此时的他,面容憔悴瘦削,脸色苍白如纸,却难掩眼中近乎固执的坚定,
刚踏入寝宫,申生便看到萦归正坐在榻上逗弄着怀中的婴孩,神色端庄而威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恭敬地朝着萦归行礼道。
“萦夫人,申生求见。”
萦归抬眼看到申生,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曾经的种种回忆瞬间涌上心头,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淡淡的说道。
“起来吧,你今日找本夫人,所为何事?”
申生起身,看出了萦归眼中隐约闪现过的一丝挣扎,心头不禁微微一动。
昔日的那些美好的回忆,又再次浮上了他的心头。
申生的目光顿时变得急切而诚恳,他再次深深一揖,声音颤抖地说道。
“萦儿,求你帮帮我,求你一定要救救燕飞。”
他昔日的骄傲与自信在这一刻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心的焦虑和无助。
萦归听到这个略显亲密的称呼,又听到了他关于另一个女子的请求,立刻微微皱了下眉头。
她沉默了半晌,内心里的万千思绪翻滚了很久,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申生,你可知,我如今身为你君父的夫人,行事需万分谨慎。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我若稍有不慎,便会容易落人口实。
况且,这后宫之事错综复杂,我也未必能帮得了你。”
她望向申生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犹豫,但也隐含着微微的怒气和警告。
此刻的萦归,内心其实也在饱受煎熬。
她在理智上并不想帮助申生,却又有些放不下对他的旧情。
申生连忙又向前走了几步,几乎要跪下来,语气急切地说道。
“萦儿,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但我实在是有些走投无路了。
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君父他无论如何都不肯见我。
眼下,燕飞她在冷宫中整日受苦,吃不饱,穿不暖,可以说是任人欺凌。
更何况,我之前待她并不好,辜负了她很多,每当思及此处,我都心如刀割。
她毕竟是我名正言顺的结发之妻,我无法明知她的遭遇还继续坐视不管。
这几日,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只要你肯出面说情,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申生的声音近乎哀求,眼眶泛红,任谁看去都是一副无助又可怜的模样。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看得出来,他内心的焦虑已经到了极点。
萦归轻轻别过头,避开了申生投射过来的炽热目光,内心纠结不已。
曾经年少时的那份感情,让她无法对申生的痛苦视而不见。
但是,如今的母子身份,又让她不得不好好权衡一番利弊。
“申生,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凡事皆有天定的命数。
在这后宫之中,风云变幻,前途莫测,任何事都可能会今非昔比。
你又能保证救出你那位世子妃后,一切就能回到从前吗?”
萦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的颤抖,似乎是在隐约的提醒着申生什么。
但申生却只是紧紧握住萦归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目光坚定无比。
“萦儿,你有所不知,我对姬燕飞曾经实在是有过太多的亏欠。
如今我已经决定痛改前非,只要能够救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曾经你我之间有过深厚的情谊,我只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帮我这一次。
为了有机会弥补我对她的伤害,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付出一切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萦归凝视着申生的手,他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中充满了决绝之意。
萦归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挣脱开申生的手,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
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一方面是对申生的旧情,另一方面是自己内心的利益考量和后宫的固有规矩。
思虑了许久,萦归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申生,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罢了,申生,我先告诉你一个被这晋宫中所有人隐瞒住的真相。
我希望你在得知这个秘密之后,再重新考虑下到底要不要救你的燕飞。
若是你还是坚持要救她,那我便答应你,帮你跟君主试着求求情。”
申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什么真相?你说的这个秘密,莫不是跟燕飞有关系?”
萦归沉吟片刻,终究还是缓缓地说出了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询问过,为何在你入宫之后,从未见过你的生身母亲?”
申生有些不解的回答道:“宫中的老人们都说,我的生母早在多年前就难产去世了。”
萦归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望着申生一脸怜悯的说道。
“其实,昔日的姜夫人,去世的原因并非真的那么简单。
就在我入宫不久后,偶然间认识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医官。
他自称是你的生母姜夫人的亲信医官,据他所说,姜夫人之死另有隐情。
在姜夫人怀孕期间,有个膳房的女奴长期给她炖所谓的养身鸡汤。
而那鸡汤之中实际上加入了大量的黄芪,与鸡汤齐服,乃是过度滋补之物。
一方面,黄芪阻碍了胎儿正常下降的生理规律,又可通过利泄导致羊水减少,延长产程。
另一方面,黄芪又有助气、长肉、壮筋骨的功用,可使胎儿骨肉发育长势过猛。
二者协同作用,这才导致了姜夫人力竭后无法诞下公子,最终不幸一尸两命。
后来,医官查明了那个女奴的真实身份,她竟然原本曾是燕飞的贴身女奴。
刚好就在姜夫人传出有孕的喜讯之后,她突然从燕飞的宫中调入了膳房。
也就是说,燕飞她……她极有可能参与谋害了你的生身母亲。”
申生听闻,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