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燕飞原本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几乎昏厥,但此时已经缓过神来。
她赶忙跑上前,身体依旧在颤抖,声音也带着哭腔,焦急地朝着申生喊道。
“快!快将他送去医馆救治啊!”
未央也跟了过来,满脸泪痕,焦灼不安的跟申生喊道。
“是啊,哥哥,这个人是为了保护我们受伤的,一定要救救他!”
考虑到情况危急,匆忙之中,根本来不及将勃鞮送回晋宫中医治。
于是,申生决定先将勃鞮送往就近的民间医馆,同时安排护卫去晋宫里请医官过来。
当勃鞮被抬进一家小小的民间医馆时,医馆里的老医师顿时面露难色。
此时的勃鞮,衣衫早已被鲜血浸染得辨不出原本的色泽。
他的胸膛上,一道长长的刀口斜贯而过。
皮肉狰狞地外翻着,隐约可见森森白骨,鲜血汩汩地不停涌出。
左臂之上,也有道深得几乎能瞧见断裂筋脉的伤口。
他的后背更是惨不忍睹,数道剑伤纵横交错。
其中最严重的,莫过于那一处深深的刺伤,目测直入心肺。
每一次对他轻微的移动,都能瞬间带出一串血迹。
瞧见勃鞮的这副惨状,饶是这个经验还算丰富的老医师,也不禁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当他听到护卫对申生的介绍后,脸色更是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这医馆本就简陋,平日里处理的也大多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面对勃鞮全身如此严重的伤势,老医师的心里着实有些没底。
但人命关天,老医师也来不及多想,忙不迭地上前查看。
他先是检查了勃鞮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每一处都让他眉头紧皱。
伤口周边血肉模糊,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简单的草药和包扎根本无法有效止血。
尤其是那道胸膛上长长的刀口,皮肉外翻得厉害,温热的鲜血一直汩汩冒出。
老医师手忙脚乱地试图用干净的布按压止血,可那血就像失控的洪流,根本无法遏制。
“这……他这伤势太重了,我这医馆里的药材有限,工具也不齐全啊。”
老医师一边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一边慌乱地翻找着他那少得可怜的草药和工具。
他的额头上冷汗如豆般滚滚而落,完全就是一副慌了神的模样。
然而,此刻一时间别无他法,老医师只能硬着头皮尽力一试。
没有上好的金疮药,老医师只能用自己配制的土方子草药敷在伤口上。
那草药的气味极其刺鼻,敷上去的瞬间,勃鞮的身体本能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但是,这个方法显然效果甚微,血还是在不断地渗透出来。
针灸用的银针也不够精细,老医师在施针时,手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眼睛紧盯着勃鞮的穴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加重了勃鞮的伤势。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雨点般滴落,每一次下针,他都在心中疯狂祈祷能有效果。
可是,勃鞮的状况却依然每况愈下,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
清洗伤口的水很快就被鲜血染红,换了一盆又一盆。
可是,勃鞮的伤口处却依旧看上去触目惊心,狰狞可怖。
由于人手严重不足,没有足够的侍从帮忙,整个救治过程显得手忙脚乱。
老医师既要手忙脚乱地处理伤口,又要心急火燎地准备药材。
时不时的,他还要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周围帮忙的人,现场混乱不堪,艰难至极。
勃鞮在昏迷中依旧会因为剧痛而不时剧烈抽搐,身体失控地扭动着。
这让原本就棘手的伤口处理过程,变得愈发难以掌控。
老医师急得团团转,双眼通红,恨不得挠破头的试图能想到更好的法子。
“这样不行,根本就止不住血啊!”
“快!再去找些干净的白布来,越多越好!”
老医师冲着前来帮忙的人疯狂嘶吼,语气里满是绝望。
可当更多的白布拿来后,缠在伤口上没一会儿,就又被鲜血浸透。
“按住他,千万别让他再乱动了!”
老医师焦急而又惊慌失措的扯着嗓子大声呼喊道。
“再去熬些能迅速补血养气的汤药来,快啊!”
老医师的声音已经有些带着哭腔,近乎绝望。
医馆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心弦紧绷。
老医师尝试遍了各种方法,却依旧无法有效地控制住勃鞮的伤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勃鞮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仿佛生命在飞快的流逝。
这个向来自诩悬壶济世的老医师的心,此时也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得去别处寻些更好的药材和工具来。”
老医师喘着粗气,声音颤抖地说道,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无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护卫急切的禀报声。
“世子!我们把宫里最好的疗伤医官给请来了!”
申生欣喜若狂的跑出门外,发现门外站着的几个医官都是着名的疗伤圣手。
原来,宫中的医官们在得到世子外出遇刺的消息后,误以为是申生身受重伤。
想到申生可能是未来晋国继承人的尊贵身份,他们都瞬间如临大敌,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匆忙赶来。
当他们发现真正需要救治的人其实是勃鞮后,他们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重新变得紧张了起来。
在宫中效力多年,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医官们,能够清楚的意识到申生对于这个护卫出人意料的重视程度。
几位年长的医官率先围在了勃鞮的床边,眉头紧皱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一位经验最为丰富的首席老医官,用手指轻轻触碰着勃鞮的肌肤。
每检查完一处伤口,都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沉重几分。
在初步看过勃鞮的伤势后,他们一个个都变得神色凝重,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勃鞮那伤痕累累的身躯上,深知此次救治任务的艰巨。
“这伤势实在太重了,快取我的秘制金疮药来!”
首席老医官急切的吩咐着身旁的助手,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尖锐。
很快,一名小药童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精致的瓷瓶。
老医官接过瓷瓶,迅速地打开瓶盖,将那珍贵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在勃鞮的伤口上。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伤口处不断渗出的鲜血总算是被止住了。
但是,勃鞮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准备针灸,刺激他的穴位,看能否让他苏醒。”
首席老医官的话音未落,一根根细长的银针便被身边的助手呈了上来。
老医官当即屏气凝神,专注地找准穴位,将银针一根根地扎在勃鞮的身上。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众人紧张的呼吸声,每一根银针的刺入,都仿佛带着所有人殷切的期望。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勃鞮,期待着他能有一丝好转的迹象。
申生在一旁焦急地踱步,他的脚步沉重而急促,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深深的忧虑。
“一定要救活他,他可是与我生死相连的兄弟!”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愤怒,脑海里再次回想起之前在曲沃发生过的一切。
但是,那愤怒的情绪,倒是并非针对眼下忙碌不停的诸位医官们。
而是针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以及勃鞮所不幸遭受到的周身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