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川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在香皂工坊里坐着,面前就是李平安。
“爹?”,李牧川一脸迷茫地喊了一声。
李平安调完一锅皂液,看他睡得迷迷瞪瞪的,“怎么,还没睡醒呢?看你以后还跟星落吵不吵架,杂物间不好睡吧。”
李牧川又迷茫又懵逼。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李牧川揉了揉眉心。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就是连一句重话都没跟沈星落说过,两个人又怎么会吵架。
看来不是他在做梦。
“星落今天还在酒楼吗?”,李牧川问。
“是啊,今天不是酒楼开业第二天吗,一大早就带着安霓跟你娘一块儿走了。”,李平安忙着手上的活,没怎么注意李牧川。
“爹,我去看看星落,你这边一个人可以的吧。”,李牧川边说边往外走,并不给李平安拒绝的机会。
“你去吧,好好道个歉,别管是因为什么事儿,道歉认错就行了”,李平安冲着李牧川的背影喊。
“好......”
家里两辆牛车都不在,他准备去村长那边借牛车赶去镇上,又想到牛车跑起来还没他自己跑得快,干脆家也不会了,衣服也不换了,穿着‘李牧川’换的青色长衫就往青囊酒楼跑。
满头大汗赶到酒楼之后,问了问王掌柜沈星落在哪里,上了二楼就看到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满头大汗的沈星落。
“星落,星落......”,李牧川扯开包裹住沈星落的毯子,替他把额头上的汗珠擦掉,轻轻晃了晃他,“起床了星落!”
“回不来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沈星落问他。
对面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总之,我回不来了,就算可以回去我也不想回了,活着太累了,你好好活下去吧,有空帮我去看看我的爹娘好吗?”
“那我的李牧川呢?”,沈星落问。
对面笑笑,“他回来了,你出去吧!”
“那你呢?”,沈星落又问。
“我?我要去找我爹娘了,他们应该会很高兴见到我吧,你到时候要多给他们烧点纸钱算是......用我身体的报酬吧。”
眼前的人慢慢消散,直到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渐渐地,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开始坍塌,一道刺眼的光向他照射过来。
“起床了星落......”
沈星落慢慢睁开双眼,抬头看见李牧川的一瞬间立马兴奋地站起身抱住了眼前的人。
只不过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多久,沈星落立马松开了双手,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眼前人。
“奇变偶不变?”
既然来了,那肯定就是知道了王婶的留言找过来的,还是要确认一下为好。
李牧川张开双臂,笑眼温柔,“什么变不变的,老公都不认识了?”
沈星落没出息地又红了眼眶,一下子扑进李牧川怀里,紧紧把人抱住,“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李牧川轻抚沈星落后背,“我怎么舍得一个人回去呀。”
说实话,当李牧川睁开眼看见自己是躺在医院的时候,他内心也并没有平静多少。
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拔了自己的呼吸器,快点回去给雅间的客人上菜。
可是自己动不了,全身跟被车碾了一样疼,除了眼睛可以睁开之外,就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回来之前,他听到有人在说‘隔壁的病人走了’之类的话,声音嘈杂,听得并不真切。
他听到的最清晰的一道声音,是他回来之前听到的,自己的呼吸机传来的长长的一声“滴——”的声音。
“那,我们还是死了对吗?”,沈星落听完后问李牧川。
“应该是吧,反正我应该是死了,你没和我在一间病房,我什么都不知道”,李牧川下巴放在沈星落头顶,“你的尸体怎么办?医院会送去火化吧。”
沈星落沉默了一瞬,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惊悚。
“没事的,我一早就知道我以后不会有孩子养老送终”,沈星落从李牧川怀里挣脱出来,笑意盈盈地说:“我签了遗体捐献证书,我机智吧。”
这样既为医学做了贡献,也不会让自己被随便找个地方扔了骨灰,也不会被黑市卖掉自己还好着的器官。
“而且呀,我有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给自己立一份遗嘱,把我所有的财产全部捐给我长大的那家孤儿院,也算是报答了院长的养育之情吧,没想到,我这也算未雨绸缪了。”
沈星落笑嘻嘻地说,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是一件多么伤心难过的事。
李牧川在沈星落额头上印上一吻,把他按在座位上坐好。开门抓住了刚好上来送菜的白降,“白降,给我们送两份不放糖的绿豆粥、一份解暑酱包兔、一份二根寒瓜盅、一壶清络饮还有一份青头鸭羹”1
白降端着小餐盘应了一声,“就您和东家吗?我看东家今天把小小姐也带来了。”
李牧川回头看了沈星落一眼,“嗯,就我和星落。”
“看你把自己热的,我再晚来一会儿你都得把自己热厥过去” 关上门坐在沈星落身边,“大夏天的还往自己身上披个毯子做什么?”
他点的都是一些清热解暑的吃食,妹妹好好的就不叫她一块儿来用饭了,在王氏那边不会把人饿着的。
“哎呀不会不会的,我就是那会儿太害怕了,披着毯子壮壮胆,没想到睡着了。”,沈星落讪讪地说。
清络饮做起来很快,二根西瓜盅也是提前就会做上一两份冰好备着,所以上菜的速度很快。
“你哪里是睡着了呀,我看是中暑热晕过去了吧”,李牧川给沈星落倒了一杯清络饮,“先喝两口消消暑气。”
“知道了知道了,先给我来一口二根西瓜盅”
沈星落就着李牧川的手吃了一大口,凉丝丝甜滋滋的西瓜盅一下肚,暑气瞬间少了一半。
沈星落抱着自己的碗小口小口喝着,“那你呢,你的尸体不会被送去分掉器官吧。”
李牧川给自己盛了一碗西瓜盅,“不会,我也签了遗体捐献证书。”
沈星落挑眉,“哎哟,小伙子觉悟很高嘛!”
李牧川淡淡“嗯”了一声,“毕竟老婆是学医的。”
“你要点脸好吧,我学医的时候可不认识你,还是说......你有别的老婆。”,沈星落拿勺子敲了敲碗。
李牧川饿惨了,早上应该就没吃饭,起床之后又不知道他干了些什么,反正他现在饿得恨不得把面前的西瓜皮都一起啃了。
“我早就说了,你刚上大一那会儿我就喜欢你了,你觉得我哪来的别的老婆?”
沈星落一噎,“你倒是说说啊,什么时候咱俩认识了,你还就喜欢上了?”
“你猜。”,李牧川说。
沈星落气呼呼,“你爱说不说,我才不猜。”
李牧川放下手里被掏空的西瓜皮,笑了笑,“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