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中除了各部族的祭祀和两位沟通神明的司命,被称为巫师。
只剩一个特殊的部族——巫族,他们是神巫精血点化,也可以称为神巫的直系血脉,巫族城池里的人全部是巫师。
看这两个穿白色大袍子,如同西方修道士打扮的一男一女。
我举着鹿角,挑向其中一人的宽大衣袖,冷笑道:“若没有偷,就将袖子掀开,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两位巫师皮肤白皙,身姿挺拔,长得俊美异常,就连每根发丝都仿佛被精心打理过一样,柔顺漆黑。
他们的气质与周围看热闹的人明显不同,若用两个字来形容,便是一眼矜贵。
可再矜贵如何,安不会说谎,俩人定是做了手脚。
被我用鹿角挑起袖子的男巫师,袖子一甩,蹙眉冷声道:“放肆!哪里冒出来的村妇?”
“小麦姐,他们偷了我们的糖!”安指着男巫师,控诉道,“在他袖子里,我看到了!”
“休完污蔑他人!”豹子头异人十分气愤,直接给了安一个耳光。
他手掌大得都能包住安的整张脸,安顿时脸部肿起,鼻子流血。
这样的一掌很容易把人打昏厥!
我大脑一热,用尖锐的鹿角直接戳进豹子头的大腿。
他哀嚎一声,气急败坏地将安摔倒在地,就要朝我挥拳。
跟随我们摆摊的还有几只未化形的小狐狸,它们一拥而上,啃咬欲要上前揍我的豹头异人。
这里毕竟是云泽山,异人再嚣张也不敢对天狐下手,只能四下拉扯,顾不上我。
安的背部和脑后着地,她痛苦地大叫一声,气若游丝地在地上滚了半下。
我吓得要死,走过去大叫安的名字。
只见她整张脸肿起,血液混着泥土糊了一脸,外眼角被打地裂开。
肚子大了,我弯不下腰,只能跪在地上,将她半抱起来。
安虚弱道:“小麦姐,他们真的偷了咱们的东西,我看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信你,你别说话了。”我鼻子泛酸,差点掉下泪来。
我将安交给一只小狐狸,站起身,让挂在异人身上的幼狐都下来,用带血的鹿角指着他和两个巫师,冷声道:“交易市场发生纠纷,不是双方都会被处置?现在我家孩子被打,他们两个怎么算?你们是不是也要‘秉公’办事,把他们也要揍一顿?”
狗头异人理直气壮地为两位巫师狡辩:“他们二人只是路过你的摊位,就被那小怪物污蔑诋毁!两位巫师有何错之有?!”
看他如此明目张胆地护短,我冷笑道:“我是摊主,货物我心中有数,现时数量确实对不上!若两位巫师没有拿,掀开袖口以证清白并不难吧?”
冷艳女巫师个头比我高一丢丢,她高傲地冷笑一声:“没拿就是没拿,为什么要证明给你看?”
我直接被气笑了,面对这种强者思维,随意践踏别人尊严的人,好好说话讲道理根本不管用。
她蛮不讲理,我就得做得更加蛮不讲理,不要脸才行。
“行,不证明也行。”我点点头,用尖锐的鹿角指着异人和巫师,转脸看向看热闹的各部族的人,皮笑肉不笑道,“各位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尊敬的巫族巫师,仗着有神巫撑腰,有这些忠心护主的看门狗行凶,鼻孔朝天看人,肆无忌惮!”
“行行行,我是平民百姓,惹不起,活该被欺负行了吧。”
“大家一定要吸取我的教训,巫师路过大家的摊位前,一定要捂好自己货物,被偷那就自认倒霉,千万别吱声啊!我家孩子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人群顿时骚动。
巫族是大荒贵族,不仅掌控着盐这一命脉,而且年年有各部族上供,物质方面什么都不缺。
人们都以为他们不会做出偷东西之事,肯定觉得是安胡搅蛮缠。
可经我这么一说,大家想到以后会牵扯自己的利益,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顿时变了,不停有人小声嘀咕:“掀开袖子就能自证清白,为何不做?难道是心虚?”
刚才高高在上的女巫师气得有些面色涨红,看我的眼神几乎要喷火。
欲要发作,她旁边的男巫师扯住她的袖子,看向我时笑得和风霁月:“既然这位是摊主,自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边说,边缓缓卷起自己的袖口,露出两截白皙的手臂,袖口中空空荡荡。
女巫师见状,很快恢复刚才的高高在上,也露出两节藕臂。
“现在我二人都已经自证清白,污蔑我二人的这人怎么处置,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男巫师微笑地看着我。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风向很快就变了,都喊着让我们滚出交易会场。
安不可思议地激动道:“小麦姐,我明明,明明看到……”
巫师各个法力高强,随便变没个东西,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现在温也不在身边,我顶着个大肚子不宜和他们发生冲突,咬着牙忍着爆发的怒火只好认栽。
这笔账我先记下,日后找机会我一定讨回来!
我指着摊位,对异人说道:“货物你们都拿走吧,以后我们不会出现在市场中。”
被我刺伤的豹子头异人一把将我的摊位砸倒,掉落在地的糖引起了周围人的哄抢,麦芽糖流了一地。
我让小狐狸抱着安离开,豹子头异人拦住我俩,瓮声瓮气道:“就这么走了?”
“干什么!人被你打了,货物被你们砸了!你还想怎么样!”我撑着后腰,吼道。
“她是姜氏除名的怪物!刚才她污蔑巫师,其心不纯!日后势必还会在各组之间挑拨离间!她不能留!我要将她送往樊族的牢笼!”
安惶恐地流下眼泪,一个劲儿说自己没有说谎……
我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心疼的五脏搅在一起。
“不行!她是我的人,谁都不能把她带走!”我将安护在身后。
“这可由不得你!”豹子头异人摩拳擦掌,欲要上前抢人,“为了大荒的安稳,我必须把她送往樊族牢笼!”
说的如此深明大义,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开始讨伐安。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怪物就要被关押在樊族牢笼!怎么跑市场里来了!”
安就像只鹌鹑,抱着头缩成一团,害怕地发抖。
我抱着她,看向围成一圈的人墙,人们的嘴巴开合,手指指点点,一股绝望感伴随着愤怒几乎快要喷薄而出。
就在我的愤怒达到阈值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