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不争气的偷偷涨红了脸,眨眼间,他出现在距离绫人一肘宽的位置上,一脸期待又紧张地看向绫人,
“绫人,如果……如果说我们的婚约还作数,我想……明天带你回神里家,那里也是我的家,绫华小姐也是我的亲人,她…她也一直很想见见你。”
绫人很快反应过来,知道托马是误解了他的话,但意思也都不差,便顺着他的话反问,
“这么说来,若是找不到那份婚书,你就要悔婚了?”
“不是…是…不对、我是说……”
托马一听,激动得语无伦次,索性手一拉,将人紧抱在怀里,埋在绫人的肩窝里,坦诚道,“之前……之前我的确在你和神里家之间犹豫过,但现在不一样。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悔婚的。绫人,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温热的触感让绫人的心也软了下来。他轻轻拍了拍托马的背,
“我知道的,我也一样,想和你共度此生。”
“那你……会怪我吗?”
托马心中的愧疚感却并未消散,他不舍的松开这个怀抱,眼神中带着一丝忐忑,“你…你会怪我之前的犹豫,怪我没有早点下定决心?还有昨晚的事……”
这本就是自己先利用了托马,才让人陷入苦恼之中。不过绫人也不打算放弃送上门的把柄,他想了想,“怪你?或许吧,但如果你能提前让我看看你新设计的戒指,我倒是可以考虑原谅你。”
托马一听,有点犯难。
戒指还没做,戒指的设计图此刻就在他的上衣内侧口袋里,原计划就要拿去定制的,结果因为各种原因给耽搁到现在。而且,他也是准备重新求婚的时再将这份惊喜呈现出来。
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不方便吗?还是…你另有打算?”
“绫人…我…”托马支吾着,然后说了声抱歉。
绫人很体贴,“不方便也没关系,那就换个要求,如果你现在亲我一下,我也可以考虑原谅你。”
“嘘嘘嘘!这这……这里不太合适……”托马紧急扼住声音,心跳如鼓,脸上的热度也越发明显。
他没想到绫人会提出如此直接的要求,要知道他们还在试胆大会的活动氛围内,周围可能随时有玩家出现。一静下来,还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尽管光线昏暗,用来渲染气氛的灯笼微光只能勉强照亮他们身边的一小块地方,但稍微靠近,极有可能发现他们在做什么。如果是被熟人撞见,那他们就更无地自容了。
“你怕了?”
偏偏绫人故意笑着凑上来,昏暗的光线与近距离清晰的美颜强烈对比带来的视觉冲击,托马瞪大眼睛,避无可避的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而他嘴角边那颗小巧的黑痣随着他微微上扬的唇角轻轻颤动,仿佛有魔力般,诱惑着他一点点靠近。
托马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像被潮水一点点侵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心跳声与呼吸声交织成紧张而又刺激的背德感。
“喂喂喂!这边有人吗!”
荒泷一斗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穿透了夜色,伴随着几个小妖怪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他们正朝这边走来。
托马如受惊的小鹿,猛地往后一缩,与绫人拉开距离,慌忙压低声音解释,“有有有有人过来了!晚点、晚点我再补上……好不好?”
“我们现在是合法未婚夫夫,交流感情而已,被发现也没多大影响。怎么,托马是觉得我见不得光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实在是令人害臊。而且一斗他还是我们的朋友,他还什么都不懂……”
但绫人故意不接话。
托马急了,“绫人、绫人,你说话呀……这、我,那个…求你了,晚点,晚点我一定补上!绫人……”
在荒泷一斗的声音愈发接近,托马的心几乎要跳进嗓子眼时,绫人终于开口放过他,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稍后再跟上。”
托马如临大赦,脚步匆忙的从一边跑出去,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迎向荒泷一斗。
“好巧啊,一斗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嘿!托马!好久不见,原来你也来参加活动了!走走走,本大爷跟你说,旅行者和那个小侦探发现这林子里面真的出现怪事了,就让本大爷来找其他人集合说明情况,事情是这样的……”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角落里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之中。神里绫人轻轻抚了抚衣袖,目光一转,
“看这么久的戏,宫司大人,可还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
寻声而去,只见八重神子不知何时悠然自得地坐在高处一粗壮的树枝上,双腿晃荡,手中把玩着一柄扇子,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稻妻名门主仆私定终身,却因误会险些追妻火葬场,好不容易林中互诉衷肠,情不想仆人临终关头竟选择脱逃,徒留少爷一人空虚寂寞,夜不能寐,日思夜想——这样的素材,在八重堂的小说里可是能卖出天价,让人欲罢不能呢。”
神里绫人也把玩起手里的鬼面獠牙的面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压着笑意回她,“宫司大人说笑了,八重堂中捕风捉影的八卦刊物已经数不胜数。社奉行审核标准再宽容,那也是有底线的。当然,文笔够好另论。”
八重神子轻哼一声,扇子在手中旋转,“你这小子,还真是不讨喜,比你那妹妹可差得远了。那家政官是个忠厚之人,眼光却不怎么高明,栽在你手里,怕是要被卖了还倒替你数钱。”
这失忆前后对自己都如出一辙的嫌弃态度,神里绫人这下是真信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自己这个人单纯的让宫司大人看不顺眼了。
“宫司大人见多识广,绫华能得您青睐,实乃她的福气。至于托马,心性纯良,有他相伴左右,亦是我的福气所在。”
“少来这套,若非你那妹妹确实被教养得不错,我才懒得与你周旋。”八重神子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驳回,接着道,
“先前应承你的事,我皆已一一办妥,你我之间的交易,到此为止。不过,我倒是挺期待,下一次神里家若想请我出手,还能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来?”
“多谢宫司大人费心,之后的之后再论,定然也不会让您失望的。”
神里绫人目光深邃,嘴角弧度未变,“但眼下,似乎到您登场之时。故事的高潮部分,少了您这关键人物,可就不完美了。”
八重神子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看你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对接下来的一切早已了如指掌。绫人啊绫人,你身上藏的秘密可真不少。算了,我也懒得探究,比起你这狡诈的家伙,旅行者那小家伙可要有趣得多。”
言罢,八重神子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一句话在林间回荡,
“即便知晓故事的结局,也不妨最后来看看,欣赏下这难得的烟火。”
“当然。”
——
活动集合点,托马见到了很多熟人,不仅自家小姐神里绫华来参与活动,还有枫原万叶,宵宫,早柚等人。他在人群中快速扫了眼,心里疑惑绫人怎么还没来。
而人群的中心,荒泷一斗带着新结交的小弟们,狐妖、河童、 独眼小僧,重新把那个数百年前人类与妖怪在庆典上相识的传说故事复述一遍,接着邀请众人在试胆大会结束后,一同参加海滩上的秋津游艺庆典活动。
众人欣然应允,对于即将在海滩上展开的秋津游艺庆典活动充满期待。托马站在人群的边缘,错过了前两轮试胆大会的他,自觉第三场活动也已无望争得名次。他打算借此机会返回稻妻城,为海边的庆典活动拉拉人气,招募些有趣的摊位来增添节日氛围。
荒龙一斗突然找过来,“托马兄弟,等等!”
托马停下脚步,“一斗兄,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荒泷一斗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本大爷光想着庆典的事,忘记问了。先前本大爷和旅行者从小妖怪们那了解情况后,听说绫人也来了。托马,你有没有看见绫人?”
“路上是有碰见过,但这会儿我也不确定他去哪儿了。也许庆典活动一开,他应当会出现的。”托马回他。
“这样啊,本大爷知道了。”荒泷一斗略微有点失望。
托马注意到,与前两天相比,荒泷一斗的步伐更加稳健,脸上少了些阴霾,多了几分往日的爽朗。
“一斗兄,看你气色比前两天好了不少,那困扰你的诅咒应该是解除了,真是可喜可贺。”
“哈哈哈哈哈哈,托马兄弟好眼力!”荒泷一斗咧嘴大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没错,本大爷身上的诅咒已经被解决了,过两天就完全康复了。——先不聊了,本大爷要去找旅行者,把庆典活动的好消息跟他说一声,这样的活动怎么能少得了他。走了托马,庆典上见!”
托马笑着应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树林,三两结队的队伍里也没发现绫人的身影,只能转身接着办正事去。
很快,试胆大会圆满结束,最终获胜者不出意料的是旅行者和派蒙。
「韶光易过,浮生如露,所以才要及时行乐。」受八重神子点拨的羽子板附灵小妖怪,羽生田千鹤也终于解开了心结。
属于她的戏份结束,八重神子先一步去逛逛荒泷小鬼主办的庆典,将剩下的时间留给旅行者和千鹤。
夜幕低垂,月光如洗,庆典的灯火与星光交相辉映,虽不及百年前妖怪盛会的辉煌,却自有一番温馨与热闹,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息。空地两旁,各式各样的摊位错落有致,从精致的手工艺品到诱人的小吃,无一不吸引着过往的行人与小妖怪驻足。
八重神子漫步于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身华服在夜色下更显流光溢彩,目光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摊位上,人与小妖怪们和谐共处,或交易,或嬉笑。
她望着这一幕幕温馨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心中却莫名泛起一丝寂寞,“应该多拿些团子牛奶让影多呆一会的,罢了,回去说给她听也好。”
一个声音插进来,“这面具挺有意思的,不知道绫人会不会喜欢。”
她侧目望去,是那眼神不好的神里家家政官,正站在一面具摊位上来回挑选着面具,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绫人的名字。
八重神子挑眉,这家政官,倒是挺会讨主人欢心的。
接着眼神一转,果不其然发现了摊位尽头正朝这边看的神里绫人,那肉麻的眼神,她都不想说话了。
“收收你的眼神吧,万一惹得哪家小姑娘为你要死要活,那可就热闹了。”
神里绫人微微颔首,目光温煦的分出部分注意力,望着一步步走近的八重神子,神色未变,温文尔雅地回应,
“宫司大人廖赞了,不过是些无心之举,哪能引起如此波澜。”
八重神子斜了他一眼,言语尽在其中。
“宫司大人觉得这次的试胆大会如何?”神里绫人主动搭话。
提及这个,八重神子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脸上也笑得灿烂,“计划施展很顺利,看着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的模样,确实很让人愉快。”
“嗯……我也有同感。”
“不过,没想到你连妹妹都没有告诉,看她的样子,似乎也被吓到了。”
“如果提前告诉她这里会发生什么,也就变得无趣了。有朋友在身旁,她也不至于过于害怕。些许惊吓,正好能缓解她平时积累的紧张情绪。”
“哎呀呀,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位不错的兄长。”
难得两人交谈甚欢,气氛融洽之时,逛完庆典的旅行者带着千鹤过来。八重神子的简单几句话,直白地破人心房。
羽生田千鹤叹气,“又被您看出来了啊…总感觉您似乎什麽都明白。”
“并非「什么都明白」,只是我也经历过而已。”
话点到为此,千鹤鼓足勇气,邀请旅行者去另一边单独谈谈。
留下的派蒙跺脚,一脸好奇,“什么嘛,怎么就单独找旅行者,派蒙也想听听看嘛。”
神里绫人自然清楚情况,忍不住感慨,“离别也是庆典的一部分啊。”
“……没有不散的宴席嘛。”八重神子淡淡回他,又道,“你那家政官还不知道情况吧,你打算继续瞒下去?小心玩火自焚。”
“不会的。”
八重神子还想说什么,注意到来人,她把话咽了下去,
“随你,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他找你来了,你们自己聊吧。”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