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浩南你竟然谋反,怕不是早就有不臣之心。”皇帝李民面对此景并无恐惧,反而微微失望地摇头。
司徒浩南凤目一眯,轻蔑地冷哼,“呵,不臣之心,若是我早有不臣之心当年就不会镇守边疆数十年。”
听到司徒浩南提起当年他镇守边疆之事,李民的神色微微一动,缓缓说道:“你镇守边疆的确有功,先皇甚至为此将你召回京城,封为永安王,赐府邸一座。”
“永安王,守护大庆安定之人。”李民看着司徒浩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然而,对于这个称号,司徒浩南却显得有些不屑,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我情愿不被封王,更恨不得时光倒流不曾守护那些刁民。”
“我最恨的……。”
就在司徒浩南神色阴沉得想要说些什么时,身着紫衣的司徒瑞走进大殿。
他无视脚下踩着的侍卫与士兵的尸体,缓缓走进大殿。
“父亲。”
司徒瑞先是叫了声自己的父王司徒浩南,然后转头看向皇帝李民拱手行礼,“见过陛下 。”
态度恭敬,若非此时血溅宫殿的场景,皇帝李民来就说一句平身。
而司徒瑞对眼前父亲司徒浩南手提宝剑斩杀侍卫直逼皇帝的场景异常平静,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似乎进殿试前就知道般。
李民看着司徒瑞,心中不禁复杂的感叹,这对父子都是人中龙凤,只可惜竟然谋反。
司徒浩南看到自己的儿子进来,沉声挥袖,“瑞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和你无关。离开这里。”
司徒瑞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他的俊美面容上依旧带着那份淡然,“父亲,现在已经太晚了。”
司徒浩南神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阴冷的表情。
今日这场叛乱他不会回头,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而司徒瑞似乎也知他父亲的性格并未劝司徒浩南收手,而是站在不远处的石柱前好似只是看着眼前的闹剧。
虽然不知父亲谋反的理由,但他姓司徒。
会陪着父亲司徒浩南一同赴死。
司徒浩南捏着剑的手指掐的发白,最后转身冲向皇都李民杀死护在身前的侍卫。
身穿蓝色墨袍的章郸带兵冲入大殿,将整个殿殿团团包围。
粗犷的面容眼神凌厉的盯着司徒浩南,“永安王你已经败了,还不放下手中的剑束手就擒。”
皇帝李民身边的侍卫此时已经被杀的只剩最后一人。
永安王司徒浩南手握的长剑滴血成河,即便被围堵也不见丝毫慌色。
“你食人血害死多少人,如今竟然想要谋反,罪不容诛。”
同样走进殿中的盛弘毅面色冷淡,目光冷漠地诉说着司徒浩南的罪行。
听到盛弘毅提到自己嗜血的事情,司徒浩南不禁冷笑,“我恨不得喝干他们的鲜血!”
眼中闪着残忍的光芒与无尽恨意,只见他突然飞起一脚,将守卫在皇位上的李民的最后一名侍卫踢飞
尖峰指在皇帝李民脖颈处,不屑的大笑,“什么子民?他们只是一群愚昧无知、残忍无情的刽子手!”
话语中似乎带着他的怨恨与诅咒般,阴森的回荡在空气中。
众人皆是满脸的疑惑和震惊,不明白这位曾经德高望重的将军会对自己的子民有如此深沉的恨意。
只有知道其中缘由的皇帝李民微微垂头,叹息着,
果然……。
“当年外邦来犯,边疆战乱,是我——,率领将士们镇守城池,拼命杀敌,保护了那些子民的性命与家人。”
说着司徒浩南脸色阴沉,手中的剑在颤抖,指尖肉眼可见的被掐的发白。
章郸向来是佩服司徒浩南这位曾经镇守边疆十年更是在外邦来犯时率领残兵守住城池的大将军。
可是此时见他如此疯魔的样子不由得绷着脸不说话。
想知他是否有何委屈。
否则怎会做出逆反之事。
“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司徒浩南还在殿中的神色变得激动的大喊,眼眶更是变得猩红,“那些忘恩负义的刁民竟然信奉所谓的莲花神,将我的妻子当作祭品活活烧死!”
“可是事后呢,只因为参与其中的人太多,朝堂便轻飘飘的放过了他们。还把我调回京中,害怕我伤害他们。”
司徒浩南声音阴郁又嘶哑,俊脸发白满是悲戚与痛恨。
俊脸更是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满是悲痛欲绝的神情。
他的忠诚和奉献却害得他失去了心爱的妻子,而朝廷却要保护那些人。
本来只以为司徒浩南想要当皇帝才会谋反的众多将士不由得眼眶微红。
他们也曾征战多年不曾归家,此时听司徒浩南的悲愤不由得全部握去拳头。
司徒浩南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把利刃,刺痛的不只是他自己,更是所有将领的心。
站在柱边的司徒瑞也凤眼猩红,那时已经有了记忆。
明明不久母亲才抱着他唱歌谣,可到晚上却忽然病逝。
而不过几日父亲就收到接封王旨意带着他回了京城。
司徒瑞从未想过原来母亲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被边疆的子民所害。
父亲心中竟然藏着如此深的往事恨意,而他竟然还……。
司徒浩南抬起手看着上面被指甲抠出的血痕,俊美的凤眼挑的笑道:“回京不久我就发现自己开始渴望饮血,刚开始我不能接受甚至想过自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继续说道:“可是当我想到瑞儿,以及那些害了我妻子的子民还好好活在人世,我放弃了。”
“甚至在想这大概是上天对我抛妻弃子而去守护那些愚昧之人的惩罚。”
司徒浩南的眼神变得凶狠,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鲜血从指尖渗出,滴落在地上,却好似不觉。
“所以我也要惩罚那些所谓的黎民百姓,才能解我心中多年所恨。”
有士兵悄悄上前一步,却被司徒浩南发现直用剑逼皇帝李民脸色阴沉,“停下,若……在靠近。”
剑尖再次往李民脖颈前一探。
“放开陛下。”
众人虽然感同身受司徒浩南的悲愤与恨意,但他挟持皇帝李民不由得大喊。
被挟持的李民却没有丝毫惧意,神色动容的微叹,“我知你心中所恨,可是不代表你能谋反。”
他试图说服对方放下仇恨。
司徒浩南对此却仿若未闻,手中的着李民的剑锋再次向前,虽然颤抖却未曾伤他分毫,“李民我恨的不是你,而是先皇,是你们李家。你是个好皇帝,可是我不希望大庆有个好皇帝,他们不配。”
对于自己最后会失败司徒浩南俊脸似乎并不意外,也许他本就没想过成功。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皆由我一手策划,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我都注定要失败了。”司徒浩南缓缓松开了紧握剑柄的手,剑身随即掉落于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旁的盛弘毅见状,立刻准备冲上前去,但却被李民挥手制止。
“父亲 ”
在司徒瑞惊恐的呼喊声中,一条鲜红的血线顺着司徒浩南的嘴角流淌下来,显得格外刺眼。
可他俊美的眉眼却带着笑、张开修白的手掌在虚空中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雪蕊,你总算来带我走了。”
随着这声轻轻叹息,那身华丽的红袍坠落,被鲜血染红的衣袂像是盛开的曼珠沙华。
凤眼微张的司徒浩南倒在血泊中,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父亲——。”司徒瑞冲上前抱着司徒浩南的尸首凤眼发红,悲戚大哭。
众人看着眼前的景象,都神色悲戚,皇帝李民更是难掩愧意。
当年边疆遭袭百姓受苦,虽然最后守住城池但依旧人心溃散。
而参与祭天事者达半座城池之多,若要治罪,恐需将这些人全部斩首。
当时先帝担忧如此大规模的处决可能引发大庆的动荡和不稳定。
只能一道旨意将司徒浩南召回京都,封他为王。
这样做既可以监管他,防止他对边疆百姓私自下手。
同时也是出于对司徒浩南的忌惮。
毕竟,他手握边疆军队,又对百姓有恨。
怕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皇帝李民正端坐在皇位之上。
他的面色阴沉得可怕,紧紧地盯着下方那个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女人——丽妃。
“你明明知道你所生的二皇子是朕唯一在世的儿子,这天下迟早都会交到他手中,可你为什么要参与谋反?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丽妃被侍卫们压到殿中时,脸色扭曲却没有挣扎,只是目光狠狠地盯着李民,眼中带着不甘。
皇帝李民见她如此还不知悔改的模样,神色不免带着失望,“真是枉费我们之间的情意。”
“哈哈哈。”
丽妃抬起头,猛地朝李民吐了一口唾沫,嘶声道:“呸,所谓的情意不过是你骗自己的虚伪的屁话!”
李民被丽妃的行为激怒,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眼中闪过一抹愤怒。
丽妃却得意的继续疯狂地大笑,“你不过是贪恋我的美貌和身体,每次侍奉完你之后,我都感到无比的恶心!”
皇帝李民听她如此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视着丽妃,语气发抖,“你不喜欢朕。”
丽妃苍娇容带着不屑的冷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是喜欢你年纪大的能当我爷爷,还是喜欢你总是带着自作多情的虚伪老脸。”
听她如此侮辱自己,皇帝李民气得浑身发抖,这是头一回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
心中气急可是还是慢慢平复胸口起伏的情绪沉声道:“丽妃参与谋逆理应赐死,但……望在生育二皇子有功,着打入冷宫……永不得出。”
说完李民不再看丽妃,直接挥袖示意侍卫将她拉下去。
被听到自己被打入冷宫而非赐死,丽妃没有丝毫感激,反而疯癫大笑嘲讽,“不用你假惺惺,李民我会在阴曹地府等你们,哈哈哈……。”
说完便在李民发青的脸色中撞柱而亡,倒下时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上方的李民。
李民不由自主的从皇位站起,神色愤怒、痛苦、最后化作茫然。
他最后像是失去力气般呆呆的坐在皇位上,最后许久才哑声道:“丽妃因疾去世,朕心感悲痛,封为黎贵妃,以皇贵妃之礼下葬。”
大庆十九年,二皇子生母黎贵妃去世,皇帝李民哀痛万分,罢朝三日。
同年永安王护驾身亡,永安王世子司徒瑞继位永安王位。
吏部尚书盛弘毅护驾有功,特封其妻江氏为二品诰命夫人。
江绾绾并未将丽妃所言所恨告诉盛太尉,怕若是盛太尉知此事会与文城长公主和离。
她的儿子,无论是盛英也好还是世安,他们的身上不能有丝毫能被其他人耻笑的缘由。
更不能有个被休弃的长公主祖母。
所以对于丽妃所说是长公主派暗卫杀死了轻眠无论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那日丽妃所说的话除了江绾绾与一众武将女眷,在这就是永安王的卫兵。
武将女眷那里她早就叮嘱在加章郸施压,没人敢乱传。
而永安王府的卫兵有司徒瑞在自然也不会有人说。
“我们英儿长大了,知道照看弟弟了。”
看着院子带着弟弟玩的盛英,躺在摇椅上的江绾绾不由得笑着感慨。
身旁为她扇着扇子的秋雨也跟着笑,“是啊,大少爷这么小就懂得带着弟弟玩了,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哥哥的。”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只白鸽扇动着翅膀落在院子里。
盛英上前就把鸽子抓住,奇怪的嘟囔着,“母亲你看这鸽子脚上好像绑着什么。”
江绾绾一听挑着眼尾,不急不慢的从摇椅上坐来。
秋雨将鸽子脚上绑着的纸条摘下,递到江绾绾面前 。
江绾绾接过后打开,映眼的是熟悉的字体。
“申时,胭脂楼见。”
让秋雨将字条处理掉,江绾绾才糊弄着盛英去玩,才重新躺在摇椅上。
是孝期已过的司徒瑞回来了。
想到那自宫中谋反一事了后,司徒瑞就带着永安王的棺材回来他母妃的老家与其母妃一同安葬。
并在那里守孝三年未回京,期间除了偶尔的书信往来再无其他消息。
如今算算竟然也到了回来的时候了。
申时,胭脂楼上偏房。
江绾绾正坐在桌前看着账本,忽然窗前出现吱嘎的声音。
江绾绾还未回头,一双手臂已经从背后圈住她,耳边是那人带着思念的低语,“绾绾……。”
而眸光中只能瞥见一袭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