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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十里亭外。

两方人马正相互对峙着。

突然,对面穿着一身盔甲的男子越众而出,从怀中掏出一块玄金色令牌,抬手在眼前一挥,立马又收了起来。

他神色倨傲:“吾乃玄衣卫千户薛彪,特奉上令缉拿匪徒,尔等不赶紧把这些犯人带走,滞留在此,难不成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放你大爷的狗屁,你们才有什么不轨企图呢。”

消瘦解差闻言暴起,却被人一把拦住,“平子,别冲动。”

“放肆!”

对面的玄衣卫同时抽刀,刀尖对准解差们。

刘头儿瞪了平子一眼,赶紧上前安抚道:

“大人见谅,我这兄弟就是个混不吝的粗人,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薛千户冷哼一声,只冷冷盯着众人。

刘头儿继续服软:

“薛大人有所不知,并非是我等故意滞留此地。只因这些犯人此去背井离乡,如无意外,将终生不得归家。”

“故而,我们做这一行的,都有给犯人和他们亲友最后一次道别的惯例。”

“哼,简直荒谬。”

这位薛千户脾气暴躁,说话也毫不留情面,逮着刘头儿就是一顿乱喷:

“这些犯人落得今日的下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本朝律法中哪个规定,还能给他们见亲友的机会?依我看,怕是你们故意变着法的收受贿赂吧。”

“你们这般胡乱行事,就不怕有劫匪混入其中,趁机救走其中的某些犯人吗?”

刘头儿被怼得哑口无言。

虽有心解释,本朝律法严苛,若真有犯人逃跑,没有路引、户帖根本寸步难行。

且情节严重者,甚至会株连九族,因此少有人会选择逃跑。

但他们这批犯人中,还真有个抄家时就逃走的“猛士”,碍于这个例子,刘头儿倒是一时有口难言。

他吸了口气,只能憋屈的拱拱手,服软道:“大人说的在理,是我等疏忽了,您放心,我们现在就走。”

“刘头儿?”

其余解差们闻言,皆是面色难看。

行有行规,他们刚刚都是收了好处的,现在就走的话,以后谁还敢同解差们打交道?

更何况,要不是因为押解犯人能够收受不少油水,他们还不如待在衙门里混日子呢,谁乐意陪这些犯人一起风餐露宿啊。

刘头儿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玄衣卫历来神秘,他们这些解差跟对方死磕,那不是鸡蛋碰石头——纯粹找死么。

“行了,都先别多嘴。”

刘头儿低声催促:“有什么事情我们后面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些犯人都带走。”

平子等人心中不忿,却还是听话的准备转身办事。

“等等,我说了你们可以现在就走吗?”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引得众解差动作一顿。

……

“夫君,他们都在说什么啊?”

江攸白忧心忡忡道:“这些人,待会儿不会是要打起来吧?”

陈母同样紧张的搂紧怀里的女童,低声道:“旭儿,我们要不要再离远一点?万一他们厮杀起来,我们被误伤了咋办?。”

说到这里,她还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几名犯人。

这些人就是被解差们杀鸡儆猴了,如今荒郊野岭的,都还不知道后边能不能活下去。

“娘说的在理,不过你跟攸白先同我到那边一趟。”

陈旭低声回应二人,说话间还用下巴冲一个地方抬了抬。

他的身体被灵水改造过,体质比寻常人更好,刚刚刘头儿等人的对话,自己也听见了。

这些玄衣卫虽然也是朝廷的人,可从他们方才的行事做派来看,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陈旭方才就看到,那些前来送别的人,手里的物资还没交接好,便扔了东西逃走,于是大家四周都还散落着一地的杂物。

他们一路流放,谁会嫌弃路上带的东西多呢。

又不偷不抢,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傻子才不要。

一些头脑灵活的犯人,这时候也察觉出不对劲来,此时,都悄悄与前来的亲友们汇合。

陈家父子俩刚刚跑的飞快,这会儿跟陈旭等人分开。

父子俩看到大家的动作,眼珠子一转,低头也找起方才被人散落在地上的包袱等物,并偷摸摸藏到身上。

……

“夫君快看,这里还有两个包袱。咦,里边竟还都是麦粉饼。”

江攸白兴奋的弯腰捡着东西,一边还不忘跟陈旭低声诉说。

“嗯,做的不错。”

陈旭胡乱点头附和,眼角瞥见一棵树下竟露出个黄褐色的布块,手指微动,借口内急,便闪身躲到树后。

“呦,时来运转呐!”

陈旭挑眉,开心地用脚碰了碰灌木丛中藏着的一袋草药并两麻袋粗粮,地上的东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后,陈旭便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开。

待到重新出来,就见陈母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正四处张望。

“旭儿,你可总算回来了。”

“臭小子,刚刚跑哪里去了?”

陈母气得直拍他的后背,转头又担忧的上下查看道:“身上没伤着吧?”

“娘,我能有什么事,就刚刚内急,去旁边解个手而已。”

陈旭随口胡诌。

他看了眼还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捡东西的陈家父子,为避免同陈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干脆用鞋尖对准一颗石子,朝着陈远屁股上踢去。

“他\/奶奶的,谁砸老子?”

陈远痛得跳脚,连带着陈父的注意力都朝这边看来。

二人见又是陈旭这个煞星,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陈旭眼中暗含警告,低声道:“爹,大哥,你们都过来一下。”

“二……二弟,是你啊。”

陈远结结巴巴的说着,脚下就是不挪窝。

陈父看他没出息的样,横了他一眼,想到二人互相帮着藏在身上的东西,原先弯下去的腰杆子,又立马挺直。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领着陈远踱着步子过来,摆足老父亲的姿态,训斥道:

“混账玩意儿,懂不懂什么是长幼有序?”

“远儿可是你大哥,谁给你的胆子敢用石子踢他屁股?”

陈旭轻呵一声,拉下脸,一脚踹在他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