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至寿春,折腾得江东的局势跟着紧张。
曹军这是要有大动作的征兆啊!
没过多久,江淮便传来最新消息,荀彧一命呜呼了。
孙权心情舒畅,笑意盎然道:
“曹操既想当魏公魏王,还想装征西将军,一下子装大了。”
“荀彧出身名门望族,心气高着呢,怎么可能受此侮辱。”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荀彧相信,曹操只想当征西将军。”
“曹操失去了他最后一位好友,以后可以放心地称孤道寡了。”
一篇《述志令》,道尽天下沧桑,高处不胜寒。
刨根追底,还是为了收买人心罢了。
庞统心神悠悠,嘴角轻轻上扬道:
“曹操获得了迎奉天子的好处,自然要承受迎奉天子之重。”
“汉祚四百年的气运,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从今往后,曹操还会陷入和汉室的内耗当中。”
“反观主公坐断南土,和汉室划清界限,这才是霸者所为。”
孙权吩咐是仪,准备一封吊唁信送至邺城,给曹操上一上眼药。
荀彧名满天下,客死江淮,和孙权一江之隔。
不管怎么样,孙权都要慰问慰问。
没过几天,邺城传来最新消息。
“鬼谋”郭嘉病逝,没能继续为曹操发光发热。
自追随曹操北伐以来,郭嘉如风中残烛,身体摇摇欲坠。
他曾断定,江东没有根基。
孙权只要一败,便将失去卷土重来的机会。
那时候的江东之主如履薄冰,生怕内不稳敌环伺。
所幸孙权坚持下来了,未尝一败。
江东也从六郡之地拓展至六州,人口九百万。
孙权的底蕴慢慢地积累,已经能和曹操分庭抗礼了。
等到拿下关中地区,南北的差距还会缩小。
如果郭嘉跟着曹操出征,或许就不会为河东之败。
诸葛亮的神来之笔,很可能胎死腹中。
只可惜没有如果,一切都在向前发展。
“再拟定一封吊唁郭嘉的信,给邺城送去。”
孙权面色肃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是仪赶忙奋笔疾书。
越是征战到最后,孙权的感触就越深刻。
自他上位,已经过去十二年了,江东物是人非。
规模宏伟的建业城,都已经快建造完毕。
徐琨、吴景等故人,一个接着一个离世。
曹操的命更苦,他起兵将近三十年。
故人陆续凋零,如风中落叶。
即使战至最后,恐怕也不剩下什么亲近之人了。
更可怕的是,连自己一生的大敌,都模糊了印象。
剩下的唯有永恒的江山霸业!
孙权突然理解,为何古之贤士都追求名垂于竹帛。
生命实在是太短暂,太凄凉了。
所以刘备还没有赶到建业,孙权便乘船三百里相迎。
江东的楼船斗舰高数丈,容纳三千军卒。
桅墙挂着彩带,还有一面昂扬的汉旗。
孙权的车骑将军是天子所封,因而他如今还是汉臣,没有丝毫僭越的意思。
刘备登了船,身边只带赵云一位长随,宾主叙礼坐下。
孙权下令赏赐刘备一些日常所用之物,还有十几匹蜀锦。
刘备躬身施礼,致谢道:
“孙车骑出迎三百里,已足铭感,何必赐贶!”
孙权爽朗地笑了笑,彬彬有礼道:
“皇叔远涉三千里而来,孙某略备水菜局软脚,恕笑。”
孙权客气地为刘备斟酒,略叙寒温。
真正酒逢知己,千盏不多。
刘备酒至半酣,又继续举盏相敬道:
“备有一事奉恳,奉敬此盏!”
孙权豪气地一饮而尽,伸手示意道:
“皇叔有何见谕,乞明言赐教。”
刘备一时失神,有感孙权言行举止,越来越具备君子之风。
当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天下奇器也。
这等人要是一心一意匡扶汉室,必能解国之大患,除国之大害。
奈何命运弄人,汉祚不显。
“匈奴深受曹操暴政之苦,他们愿意大开前路,帮助我军征战河东和并州。”
“备特来向将军借兵!”
刘备言谈间气势很足,眼角余光留意观察孙权的神态。
孙权一时琢磨不定,到底是刘备在诈他,还是确有其事。
他笑了笑,推诿道:
“皇叔舟车劳顿,还没能好好休息,公事来日方长。”
说罢,孙权便安排刘备、赵云等人改乘客船,向建业行驶而去。
如果刘备真能劝说匈奴扰乱并州,那么对于江东而言,将是一次良机。
南北对峙没有恰当的出兵时机,很难出节奏。
双方容易陷入攻坚战中反复地添油,作为进攻的一方肯定是吃亏的。
“刘备身后,有高人呐。”孙权感慨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