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琨搜刮完皖城的财富,厚道地准备一千金献给孙权。
孙权当场赏赐给徐琨五百金、徐矫三百金、周泰两百金,此次收获被瓜分得干干净净。
“启禀主公,末将在搜查李术住所时,发现一盒信匣。”徐琨面色凝重地献上道。
孙权刚要接过来,徐琨努力使了使眼色。
“你们都退下。”孙权会意,清退左右,唯周泰留下。
待在场只剩君臣三人,徐琨再没有犹豫,打开信匣。
他抓出一封帛书,小心翼翼递交给孙权。
孙权摊开一看,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触目惊心。
他不禁咆哮道:“混账东西,恬不知耻!”
庐陵郡守孙辅暗中向曹操通信,声称孙权没有统帅江东的能力。
李术谋逆小打小闹,孙暠、孙辅等孙氏宗族的背叛,无疑会在江东掀起一道狂澜。
“孙辅的信,怎么会在李术手中?”孙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
既然有人不念宗族血脉之情,他也没必要假惺惺地维系。
“我审问过李术的亲信,他称是庐江截获孙辅的密信。”
“李术试图以孙辅、孙贲作为内应,向曹操请兵讨伐江东。”
徐琨在此战收获财富、名望,以及孙权的信任,自然而然站在孙权一边。
随着女儿“嫁”给孙权,他的家族已经和孙氏牢固地捆绑到一起。
孙辅兄弟要谋逆,深深触动徐琨的既得利益。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孙辅兄弟的阴谋得逞。
“此战我军平定庐江李术叛乱,表兄攻破皖城功勋卓着,累功封爵广德侯,迁平虏将军。”孙权朗声宣告道。
徐琨激动地浑身直颤,稍顷才想起抱拳领受。
吴景是扬武将军、丹阳太守。
徐琨虽然没有领太守之职,但广德侯的册封,足够让他和吴景平起平坐。
孙贲是豫章太守,都亭侯。
他的女儿嫁给曹操的儿子曹彰为妻。
弟弟孙辅又是庐陵郡守。
李术的谋划,有着成功的基础。
要不是中原正爆发着官渡之战,孙权的首级说不定已送到曹操案上。
细思极恐。
孙权在皖城,寝食难安。
江东之主的位置,只有他拱手让人的份,谁都夺不走。
两天后,孙权做出一个大胆的决策,吩咐诸将道:
“把皖城的百姓,全部迁徙到豫章。”
李术的部曲几乎屠戮殆尽,尸骸埋到土坑里。
如今城内、城外,大概剩下四万百姓。
“主公,贸然迁徙百姓,恐招惹祸患。”朱然进谏道。
“我是在救他们。”
孙权斩钉截铁地强调:“庐江郡是江东和曹操领地的交界,今后兵戈再起,民坠涂炭,我于心不忍。”
朱然深深抱拳表达敬意,接着开口道:“我立即前去安排。”
孙权拂手道:“且慢,百姓要是宁死不迁,便将他们安排到皖城。以后皖城的防守,仍需要部分百姓的支持。”
“遵命。”朱然立即前去办理。
孙权又唤来胡综,沉声道:
“从皖城迁徙的百姓,会安顿到豫章郡、庐陵郡,你去传讯孙贲、孙辅,让他们到柴桑水寨见我。”
柴桑水寨位于彭泽,也就是鄱阳湖,是周瑜训练水师的地方。
“属下领命。”胡综抱拳道。
孙权又各自安排任务,最后单独留下胡综,神态从容道:
“伟则,你到庐陵郡,当竭尽所能去调查孙辅的罪证,最好能有人证。”
胡综不仅没有觉得艰难,反而掷地金声道:
“愿为主公肝脑涂地!”
孙权摆了摆手,指示道:
“绝不能打草惊蛇,只要能将孙辅请到柴桑,你就有大功于江东。”
胡综当即领命南下。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
孙权率军平定庐江郡的叛乱,将李术等逆贼赶尽杀绝,第一次展露雄主的锋芒。
各方蠢蠢欲动的奸贼,纷纷偃旗息鼓。
孙权将皖城三万百姓,齐齐迁徙到庐江郡南边的豫章。
百姓饱经迁徙之苦,一路上痛哭流涕。
孙权在皖城大开杀戒,很多人都认为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
江东沿途开设粥棚,只给迁徙的百姓提供活命的口粮。
徐琨怕百姓生事,一路上都是小心谨慎,精神高度紧绷。
孙权刚继任江东之主,掌大义杀逆贼,谁都不敢说三道四。
屠戮无辜的百姓,那和曹操还有什么区别?
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孙权相当克制自己,坚守自己的本心。
等江东军抵达柴桑,征虏中郎将吕范率精锐舟师,前来听候差遣。
孙权命其巡视彭泽,又继续派人去督促孙贲。
柴桑位于豫章郡北部,孙贲是豫章太守。
他要是不敢来,和谋逆没什么区别。
孙权坐在高耸的楼船上,将口中的浊酒咽下,浓郁的酒香在唇齿之间溢散。
豫章郡、庐陵郡要是一心想反,凭着手中三万多兵马,真的能够平定吗?
“幼平,你说兄长转斗千里,好不容易打下江东六郡。”
“难不成我刚继位,又要重新征讨一遍?”
孙权嘴角带着淡淡的浅笑,十分随意地吐露心迹。
“世道这么乱,主公当有此打算。豫章、庐陵再难啃,也要啃下来。”
“谁造反,就杀谁。杀一个不够,那就杀十个,杀一百个,杀一千个!”
周泰心思纯粹、坚定,一边喝着酒,一边挥舞着臂膀。
好似在指挥千军万马一样。
“哈哈哈,好!”孙权笑出了声,声音里带着快意。
半个月里,孙贲再三推诿,将功曹、郡丞都派来安顿百姓。
不管他拒绝多少次,孙权都不厌其烦地派出多少次使者。
孙贲带着山越渠帅的头颅,打马来到柴桑,向孙权兴师问罪道:
“催催催,就知道催,山越都跑光了。明年他们继续作乱,豫章百姓怎么办?”
“刚当上江东之主就携胜势,来我豫章耀武扬威。孙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样的后主!”
“伯符要是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真是令人心寒。堂堂江东之主,分不清轻重缓急了吗?”
他在军帐外,故意大声嚷给孙权听。
孙权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轻松惬意地一笑。
孙贲真的带着几十骑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