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的几代皇帝之中,虽然将官员的核假放到各部官员手中,但是对于请假还是有严格的规定,如果被发现造假,后果较为严重。
按照许伯达刚才的说法,他是追着柳凉凉而来,而这不可能成为请假的理由,所以许伯达在朝中请假的理由必定是编造的!
许伯达只好强词夺理:“谁告诉你我是请假来到凉州的,我来凉州是因为国子监的公干!”
俞不凡斜了他一眼:“行,那你的公干文书呢,路引呢?”
许伯达虽然心虚,却还是道:“这个手续自然齐全,不然的话,我怎么出五散关,怎么来到凉州城?”
俞不凡呵呵冷笑:“我差点忘了,令尊是当朝太师,国中支柱,当过国子监的祭酒,谁能不给你面子,别说是你要公干,就算是你要请假,你国子监的祭酒敢不给你这个面子吗?”
还没等许伯达说什么,俞不凡对杨一平命令道:“杨百户,传我的命令,这个许伯达偷偷潜入凉州,意图不明,极有可能是这次刺客事件的首脑,你们马上把他给我控制起来,我要亲自审他!”
杨一平立时皱起了眉头,眼前的这位俞大人显然是怼人怼上了瘾,明明抓刺客的事情与人没有任何关系,而他显然已经把它算成了自己的功绩,也把俞望海等人当成了随便可以使唤的对象。
须知俞望海是青州城白马寺的主管,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与青州知府是平级的,比俞不凡的级别还高着一点,只是看在杜西川的面子上,才配合着凉州行事,俞不凡哪有资格呼来喝去?
可是他也不能明着反对,只能道:“俞大人,这位可是当朝许太师的公子,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俞不凡还没回答,一旁的俞不弃已经摇手制止道:“没有没有,俞千户是开玩笑的,这许公子是大家的朋友,纯粹只是玩玩!”
他已经懵了,自己这个堂哥完全已经是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境界,为了云暮然,已经下决心要与一切为敌了!
可是与柳凉凉作对也就罢了,柳家现在风雨飘摇,急需要求助于俞家,他们拿捏一下柳家,柳凉凉也只能认了。
可是许嵩是什么人?
毫不夸张的说,许嵩是大渊朝廷中排在皇帝和太子之后的第三人,百官之首,最懂承平帝的心思,把朝中的很多事情办得妥妥帖帖,是承平帝的最放心的人。
而且,在大渊朝中,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一向以方谦和田孝儒为榜样,以大渊的国家命运为己任,总是自诩清流,平时一个一个头铁的很,骂天骂地骂皇帝,动不动就跪死奉天殿。
许嵩虽然没有承认,但他隐隐是这群人的领袖,也是朝中主张要打击武官集团的第一人选,当然许多官员也狂测,打击武官集团的的真正思路来源于承平帝,是承平帝生怕那性武将有不臣之心,所以让文官们管着一点。
当然,大渊建国数百年中,确实从未发生过一起文官叛变事件,甚至当年高祖以清君侧的名义与二祖开战过程,那些被俘的武将大都选择了投降,而那些被俘的文官却选择了自尽,甚至后来还发生了高祖用诛十族的方式迫使文官投降而不得的事件。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大渊文官的骨头,是历朝历代最硬的,而这也是这些文官敢于骂天骂地骂皇帝的底气所在。
作为文官集团之首,许嵩一直掌管着吏部,把武将集团压得死死的。
俞破虏作为兵部侍郎,平时对许嵩也是极为尊重,能不与他发生冲突,就不与他发生冲突!
至于许嵩利用什么理由来凉州,谁都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可这个套路谁都知道,甚至可以说,所有的大渊官员现在或多或少都会利用一些借口来请教,根本没必要去追究这些。
当然,利用这个与许伯达斗斗嘴,大家也是无伤大雅,可是俞不凡却要因为这个原因把许伯达抓起来,还要给他套一个刺客首领的罪名,简直是疯了!
许伯达年纪轻轻,所谓国子监的博士,虽然是个官,实际上只是一个教书匠,在朝中没有担任任何实质官职,如果他参与凉州贪墨案,那唯有一个原因,是许嵩参与了凉州贪墨案,然后又让许伯达指挥刺客,前往凉州杀人灭口!
这个消息一旦传回神京,只怕整个朝廷都要乱了!
那个时候,再不会有人认为凉州贪墨案只是一件简单的贪墨案,而是一件政治清肃运动,是一声针对以许嵩为首的文官集团的大清洗运动,而这个大清洗运动的发起人,无疑就是皇帝,而做刀的,是俞家。
然后俞家就要开始承受来自全体文官集团的反制,俞不弃完全可以想象,在上朝的时候,会有多少白胡子清流会对俞家口诛笔讨,誓要把俞家送进历史的故纸堆中。
那个时候,俞家能顶得住吗?俞家的屁股真有这么干净吗?皇帝不会趁机对俞家动手吗?
所以俞不弃的第一反应当然是灭火,他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萌芽状态!
可俞不凡根本就没打算给他面子,而是向杨一平怒喝道:“杨百户,你还是我的部下吗?为什么我给你下发的军令,你完全置若罔闻?”
杨一平一愣,虽然他也不愿意无缘无故得罪许伯达,但俞不凡现在说的是军令,他完全没有权利拒绝。
他只能上前一步,对许伯达:“这位许大人,跟我去凉州衙门进一趟,说说情况吧。”
许伯达还没反应,柳凉凉已经挡在他的面前,对几个锦衣卫喊道:“保住好许公子,谁敢动他,直接给我砍了!”
许伯达这个人再怎么像个苍蝇,也是太师家里的苍蝇,柳凉凉不想让许伯达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出事,否则的话,柳家必定会承受来自许嵩的愤怒,这样的代价,不是现在芨芨可危的柳家所可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