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这边,郑继伯负气的离开了。
临走之前丢下了一句:李世民,你给我等着!
李世民虽然大怒,但郑继伯身为荥阳郑氏的家主,山东七大话事人之一,再加上魏征那份请辞奏折中的提醒,也就这么的任其离开了。
总得来说,他们交谈的不顺利,怎么谈都谈不拢。
不过归根结底,都是两方面子的问题。
郑继伯提出不少要求,李世民为了大局考虑,基本上都能够接受。
唯一接受不了的事,这郑继伯竟然让他下罪己诏。
如果是别的罪己诏也就算了,可是郑继伯是要他向整个天下承认玄武门之事,还有承认郑观音是他强行送往突厥的,就此事给郑家道歉。
看似简单的两件事情,前者却是要他承认自己得位不正,打击他的声望与威严;
后者是进一步打击他的声誉,同时让他向世家低头。
之前因为罗艺和张瑾闹出来的风波,好不容易平息。
如今重提玄武门,岂不是将他重新推到风口浪尖上?
还有,他堂堂的大唐天子,焉能向世家低头?
他李世民一声最痛恨的就是这两件事,没想到郑继伯两样都提到了。
然郑继伯的想法也很简单,一事打击李世民,二是拔高世家的地位。
于是二人就这样,谈崩了。
谈崩之后,李世民换上便装,急冲冲地就带着房玄龄、杜如晦还有长孙无忌三人出了宫,前往了魏府。
让人尴尬的,他们出了宫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魏府在哪。
等问清楚位置,来到魏府大门外的时候,他们又愣住了。
“这,这就是魏征的府邸?”
李世民看着眼前显得破败老旧,一点都不大的魏府不可置信道。
房玄龄也很震惊,回过神来,一脸唏嘘的答道:“陛下,此坊之内,只有这么一座魏府。”
“所以这就是魏征的住所没错了。”
李世民面露惭愧,“没想到堂堂朝廷众人,朕的忠心之人,竟然生活的如此贫困、俭朴。”
“等见了魏征之后,这一定要给他赏一座大宅。”
李世民说着,当即就示意一名飞骑上去敲门。
可敲了许久,都无人应答。
在让人到周边询问才得知,魏征昨日下午便遣散了仅有的几名丫鬟和下人,带着妻儿离开了。
听到这消息,李世民顿感心中剧痛,好似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
他本以为魏征上书辞官,就是对他失望,与他置气,不愿辅助他了。
在看完魏征奏折的那会,李世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为他只要端正的态度,亲自来请魏征,就能让魏征重新回来。
却没想到,魏征竟然走的这么干脆。
他究竟是让魏征失望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连面都不见的离他而去?
尽管曾经魏征多次想要杀他,多次置他于险境,在劝谏过程之中也多次气他半死,但他也是真的很看重魏征的为人和才能。
李世民脑海之中回想起这近一年来,魏征对他的一次次劝谏,无一不是中肯之言,让他避免了不知多次过错。
有时候李世民甚至在想,若是去年魏征没有去河北山东安抚,有他在身旁,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冲动自大的出城,之后也不会被突厥俘虏,后面更不会出现那一系列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李世民已经知道他是真的失去了魏征。
前两天先是秦琼,如今又是魏征。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李世民就是失去了一文一武。
双重打击之下,李世民就感觉头晕目眩,身躯摇晃的站不稳。
“陛下!”
“陛下你没事吧!”
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见状连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搀扶住了李世民。
而早就与李世民心生隔阂的长孙无忌,就这么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李世民看着左右,声音落寞道:“玄龄,克明,朕错了!”
“朕让魏征失望了,魏征他离朕而去了!”
“朕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有此三镜,朕浑然不惧有失,可魏征一走朕失人镜,以后谁又能来指出朕过错与不足呢?”
“朕悔之懊矣!”
······
李世民正在这边懊悔着,另一边颉利也送走了郑宏义,回到了杨灵萱这里。
这是入驻小兴宫三天以来,颉利第一次来杨灵萱这里。
尽管颉利已经翻身做主,能够重掌大权了,但还是将所有事情都交给杨灵萱做。
一来,这方面他并不是特别擅长,也不想为那些琐事缠身。
二来,杨灵萱既擅长,又乐在其中。
杨灵萱管事,他管杨灵萱即可。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吗?
这才是天子的正确打开方式。
此时,杨灵萱正在内殿处理着一些事情,乌拉则是恭敬地站在一旁。
虽然王庭已经迁到而来云州,但是还有几十万牧民在路上。
他们,还有牛羊群的安置也是一个大问题。
另外下个月立国在即,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总之事情不少。
正在处理事务的杨灵萱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发现是颉利,当即调笑道:
“我还以为大汗受不住堂嫂的酷刑,已经归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