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魏征时常参奏的那些人,抓着这次机会,开始大肆的攻讦起了魏征来。
长孙无忌听到这些时,眉头微皱。
“陛下,昨日臣在收到魏征的奏折之后,立马就进宫求见陛下了。”
“可当时无舌公公说过,陛下你谁都不见。”
“于是臣就将魏征的奏折给了无舌公公,让他转交给陛下你。”
御台之上的李世民闻言一愣,昨日他因为秦琼的事情非常烦躁,之后魏征又在朝堂上来了那么一出。
为了避免下朝之后魏征喋喋不休的又来找他,所以这次下令不去见任何人。
长孙无忌刚说完,李世民身边的无舌也是小声地说道:“陛下,齐国公昨日午后确实来过,也确实交给了奴。”
“当时奴也是第一时间将奏折递给了陛下,可陛下一听是魏征写的,当即看也不看的就放到了一旁。”
“都是奴不是,当时没有并没有把hau说清楚。”
无舌先是帮李世民回忆起了昨日的场面,然后又将一切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此时的李世民也想起来了。
当时他听到无舌说这份奏折是魏征的,生怕魏征在里面写的全是斥责、劝谏之言,便想也没想的直接打断了无舌,将那奏折扔到一旁。
李世民心知是自己的错,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魏征这人虽然古板,但是却也是一个刚正不阿,敢于纳谏之人。
等一会下朝之后,他打算先去看看魏征在奏折之中都写了什么,然后再去魏府“哄哄”魏征。
“好了,魏征一事暂且放下,我们还是开始正常的朝会吧。”
······
甘露殿内。
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三人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眼前拿着魏征请辞奏折阅览的李世民。
【陛下:
昔日玄武门之变,臣投靠陛下,缘由诸多。一则为保建成太子妃能够安然存世,以报建成与太子妃对臣一家的器重照顾之恩;二则为保大唐社稷安稳,使百姓免受战火摧残,前往河北山东安抚;三则陛下不计前嫌之胸怀,深感于臣,愿之竭诚效力。
然今闻陛下已将建成太子妃送至突厥大汗为阏氏,臣怒不可遏,痛心疾首。
自古以来,天下大乱,王朝祸事,皆起于山东,山东一乱,乱象必将波及整个王朝。
山东五姓七望同气连枝,在山东影响力无人能及,去年臣受命前往安抚,好不容易才功告而回,陛下却做出这等荒唐事来,让臣之艰辛白白浪费。
五姓七望最看重名声,陛下此举完全是在打他们的脸,如今荥阳郑家的郑继伯已经来到长安,向陛下讨要说法,若是大唐不能妥善处置,山东必乱,大唐社稷摇摇欲坠,百姓亦回重蹈水火。
臣本尽忠,但陛下避之,万般心寒!
再回想昔日建成与太子妃的恩情,陛下之为,却让臣陷入了不忠不义之境地,无颜再居朝堂,愧对昔主。
陛下行径,上愧天地,下失臣子。臣心力俱疲,悲愤填膺,今日呈折,只为辞官回乡。
陛下,这是臣最后称呼您为陛下。
今日之后,望你秦王李世民耗子尾汁!
另外,我魏征上书这封奏折,也只是给你李世民提一个醒,尽一下身为大唐臣子的最后一丝忠义。
此请辞,意在通知,而不是请!
魏征!
贞观元年五月初九】
李世民看完魏征的奏折之后,闭上双眼,好似被抽空了全身力气一般,瘫软在椅背上。
他没有因为其中的不敬之言而生气,反而是一脸的懊悔之色。
此时的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把一切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陛下,你没事吧?”
房玄龄小心的上前问道。
李世民闻声睁开双眼摇了摇头,站起身子道:“是朕错了!”
“也是朕对不住魏征,失信了他!”
“朕要去魏府,将那魏征给请回来。”
说罢,李世民抬腿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人来报。
“启禀陛下,荥阳郑家家主郑继伯,在宫外求见陛下。”
······
云州,小兴宫。
“姐!你受苦了!”
郑宏义看着眼前的郑观音,情绪十分激动的喊道。
郑观音看着亲弟弟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仅有的一丝的不安和怀疑也消失了。
“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在哭鼻子。”郑观音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丝绢,欲上前给郑宏义擦拭眼角的些许泪滴。
郑宏义后退两步躲开道:“再大在姐姐的眼里,我不还是个孩子嘛?要不然姐姐又怎么会想到给我擦泪。”
郑观音听着郑宏义那有些埋怨的声音,哑然失笑,转而将手上的丝绢给收了起来。
“说的倒也是,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直跟在姐姐身后那个爱哭的鼻涕虫了。”郑观音开了一个玩笑。
“姐,你胡说什么呢!”
“谁是鼻涕虫了!”
······
郑观音和郑宏义姐弟二人就这样聊起了以前的趣事,氛围一下子就变得轻松起来。
不过聊着聊着,终究还是聊到了最后的话题。
“姐,这几个月你,你还好吗?”
“有没有被颉利折磨?”
问出这两句话的时候,郑宏义的心情是非常沉重的。
而郑观音反倒是一脸坦然轻笑道:“宏义,之前我在心里不是都说了吗?”
“如今我已是大汗的阏氏,位居可敦之下,生活比之前在长安被监禁的时候好上许多,大汗他也并没有折磨我。”
郑宏义闻言并没有说话,他仍旧有些不相信,觉得郑观音很可能在撒谎,那封信也是颉利逼着郑观音这么写的。
良久之后,他抬起头,一脸看着郑观音道:“姐你放心,一会我见了颉利之后,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将你接回家族。”
郑观音看着面前的郑宏义,真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还是摇了摇头道:“宏义,姐姐我在这里的确过的很好正,真没骗你,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我。”
“另外,你觉得以我如今的身份和遭遇,还能回去吗?”
郑宏义突然又沉默了。
五姓七望注重名声,郑观音本就是一个外嫁之女,如今又从二夫,而且第二夫还是异族突厥颉利。
尽管被迫,但也是事实。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回去的。
尽管郑宏义他有心,也没有办法,森严的家族制度就摆在那里。
“好了宏义,姐姐之所以叫你来,一来是为了见一面亲人,以解思家之愁;二来也给我们家族拉来了一些利益。”
“走吧,我带你去见大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