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善阳城。
此地是朔州的治所所在。
同时也是大唐边城,防备突厥、梁国与隋国三方势力的前线。
自从朝廷下达了要割让朔州给突厥的消息之后,这里几乎就乱了。
每天城内人来人往,人心惶惶。
不安、恐惧等情绪笼罩着整座城池。
有的人不顾一切的逃离这里;
有的则是舍不得这里的家业;
也有上了年纪的,不想离开故土的;
还有已经收拾好东西,暂时留下来看看事情发展,看看是否还有转机的;
甚至还有一些,对生活已经失去希望,已经摆烂,一如既往的生活着;
······
由于朔州和蔚州的割让,导致大唐的边境防线扩大。
时间紧,任务重。
原本在这里镇守的李积,早已经带着边防军后撤,在岚州、代州、恒州、定州、易州以及妫州这六州,重新构筑防线。
所以李积就将朔州后续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苑君璋。
朝廷的意思是,激起当地民众的恐慌情绪,促使民众全部逃离朔州。
凡是能够带走的,一切通通滴带走。
坚决不让颉利占到一丝便宜,留一个空荡荡州地城池给突厥。
只是,如今身处城内的苑君璋本人同样十分恐慌,根本就无心理会朝廷的命令。
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比那些普通老百姓,先行逃离这里。
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他背叛过颉利。
如今李积与边防军都不在,不说城内,就是整个朔州境内,一共也就只有他手下的两三百人。
他怕颉利为了算旧账,不讲武德,提前派军队来接管,那时他可就插翅难逃了。
就在他焦虑、紧张与恐慌之际,突然有一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这动静,让精神一度紧绷的他,当场如同受到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惊呼道:“谁!”
等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儿子苑孝政之后,他这才心安了一些。
想到刚才自己失态的样子,当场有些不悦地朝其转口呵斥道:“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一点规矩也没有!”
然而苑孝政却是没有理会他的呵斥,指着外面,一脸惊慌道:“来了,来了!”
苑君璋一听,顿时再度紧张起来。
“你说颉利来了?”苑君璋的声音直接提了起来。
苑孝政笑了摇头,“不是颉利,是赵德言!”
“赵德言而已,不是颉利你瞎叫唤啥!”苑君璋强忍真给自己儿子一个大逼兜的冲动,再度呵斥,可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嘶!不对啊,赵德言怎么来了?”
“他不是去年被押送长安了吗?”
正当苑君璋疑惑之际,苑孝政给了他答案。
“他是带着突厥人来的。”
“你你你你你你···”
苑君璋那刚刚放下来的心,在听到“突厥人”三个字之后,立马又提了起来。
被自己儿子来回整的七上八下的他,手指着苑孝政一个“你”字说个不停。
恨不得当场让其重温孩童时期的父爱。
······
折冲府外。
赵德言带着二十名侍卫之士就这么站着。
周围之人,见到这些个突厥人,纷纷惊恐的远离,不敢靠近。
但见他们出现在这里,又十分好奇,所以有好些人都在远处观望。
而折冲府外的几个看门将士,看着这些很有礼貌等候的突厥人,莫名的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与此同时,得知赵德言是带着突厥人到来的苑君璋,心里也是怕的很。
暂作犹豫之后,不敢耽搁,连忙带着自己的儿子出来。
虽然赵德言从没有见过苑君璋,但是在他一番察言观色之下,便认出了此人。
不等其开口,他就先笑眯眯道:“苑君璋,颉利大汗让我替他向你问好。”
“大汗他说,当年他在除掉了刘武周之后,重用你,任命你为大行台,好心出兵帮你收复朔州。”
“可收复之后,你反倒是将其当做了投诚的筹码,带着手下投靠了大唐。”
“大汗差我来问问你,对于当年之事,你如今是不是该给他一个说法啊?”
苑君璋一听,心中一阵突突。
这颉利果然没有忘了他······
“那个赵兄,其中大有误会啊!”
“你看我们不妨入府一说,让我这个东道主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同时也和你好好解释一番。”
虽然赵德言身后只有二十名突厥人,他的府中这近百人,但是苑君璋依旧不敢乱来。
除了本身对于突厥的恐惧外,他也不相信赵德言敢这般正大光明而出现在朔州,出现在他面前,没有丝毫底气。
“入府就算了,我怕你里面埋伏着刀斧手,一进去我就嘎了。”
“毕竟去年,你们大唐天子去年在玄武门埋伏,杀兄弑弟,向父逼宫的场景,至今还让人难以忘怀呢!”
赵德言摆了摆手,依旧是一副笑眯眯样子。
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到玄武门的时候,声音大了许多。
苑君璋听后,脸色一僵,尴尬的笑了笑。
“赵兄说笑了!我怎么敢这么做。”
“还有,什么我们大唐天子?明明他们的大唐天子!”
“当初投靠大唐,完全是无奈之举,我们父子都是被下面的人所裹挟的。”
“这些年我们父子一直是身在大唐,心在大汗,早就想要回到突厥的怀抱。”
“只是由于那李积一直在这,我们也无可奈何 。”
“如今好了,那李积走了,时机已到,我们父子正准备前往突厥向大汗请罪,以表忠心呢!”
“却不想赵兄反倒是提前到来,你看这事闹的!”
苑君璋也是顾不上太多,这些话是张口就来。
赵德言则是双眼微眯的看着他,好像是在思索苑君璋这些话的真实性。
苑君璋也没再开口,就这样尴尬的赔笑着,心中很是忐忑。
好一会之后,苑君璋被赵德言盯得实在有点受不了,心底直发毛,主动问道:“不知赵兄此行可有什么任务。”
“若是我们父子能够帮得上忙的,定然全力配合。”
“只希望赵兄届时能够在大汗面前,替我们父子美言几句,让大汗不要误会了我们父子的一片赤诚之心。”
苑君璋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当初能够成为刘武周的内史令,自然也不是一个无脑之人。
知道赵德言并不是颉利单纯派来问罪于他的,如若不然,也没必要和他废话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