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修有意成全,只这事儿还得有老夫人首肯,毕竟芄兰是老夫人送来的人。
九疑又想到三夫人当初为六娘相看婆家时,认识了不少青年才俊,且三夫人为人和善,热衷于促成好事,若是能请她帮忙,芸娘的婚事说不定能有个好着落。
于是,九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四夫人,四夫人也觉得可行,但却对九疑愿意帮这个忙感到疑惑。
“你如何识得排院的人。”四夫人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紧盯着九疑,揉搓着手中锦帕,道:“排院离咱们这儿可不近,平日里也没见你和那边的人有往来。”
四夫人自是知晓排院住的都是投靠俞府的人,多少沾亲带故些。
九疑神色坦然,笑道:“是曾住在五婶婶院儿里时认得的,李婶为人热心,曾帮了我不少,如今她求上门来,我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便应下了这事。”
四夫人颔首,靠回椅背,手中的锦帕慢慢放下,摆了摆:“原来是这样,你这孩子,心眼就是好。”
九疑笑了笑,垂首不语。
“左右我们整日无事,便帮你一起操持操持这事儿。”四夫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歪着头,语气轻柔地说道:“你如今有着身孕,可别太劳累了自己,有些跑腿传话的事儿,交给底下的人去办就好。”
九疑闻言,连忙抬起头:“我都晓得,只是想着好几日没见母亲,想来瞧瞧母亲是否安好,没想到反倒给您添了麻烦。”
四夫人佯装嗔怪地瞪了九疑一眼,说道:“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子,何必这般见外。你有这份心是好事,我帮衬着也是应该的。”
紧接着,四夫人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九疑腹部,眼神瞬间变得柔和无比。
她微微探身,目光专注地看着九疑的肚子,问道:“九娘啊,你最近身子感觉如何。”
九疑摸了摸肚子,脸上溢满笑容,颔首道:“我近来身子还算不错,就是吐得厉害,偶尔会觉得腰酸背痛。”
四夫人眉心微皱,说道:“难怪几日不见你就瘦了这好些,这孕吐确实折磨人,我当初怀修儿时也遭了不少罪。你可得尽量多吃些,别苦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摸了摸九疑的肚子:“牛大夫那边,可常来瞧你?”
九疑点了点头,回道:“牛大夫隔一日便会来,说胎儿一切都好,让我放宽心。”
四夫人点头,神色稍缓,却依旧有些担忧:“虽说如此,可你自己还是要多留意,有任何不舒服,千万别忍着。这养胎期间,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她顿了顿,又道:“对了,你平日里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厨房去做,可别想着给她们省事。”
九疑心中一暖:“我现在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是有时候嘴里没味儿,想吃些清淡爽口的。”
其实九疑是想吃辣的,但牛大夫嘱咐过不许吃,未免四夫人忧心,便只好这么说了。
四夫人笑着说:“这有何难,让梓晴吩咐下去便是,再让厨房熬些滋补又开胃的汤羹,最适合你现在吃了。”
说完,她又仔细叮嘱了九疑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还提及当初怀俞修时闹的趣事。
九疑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回应。
四夫人拉着九疑的手:“芸娘的事我记下了,你先回去歇着,我这去寻你三伯母说这事。”
接下来几日,四夫人和三夫人在将李婶家的情况摸透了之后,相看了不少人家,几番对比,总算选出几个合适的。
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都是家风淳朴,知书达理之人。
四夫人遣人将这几人的情况详细整理成册,还附上了画像,一同拿给九疑过目。
九疑看过之后便让梓晴转交给李婶。
最终选谁,终究要李婶和芸娘决定。
李婶十分感念九疑和二位夫人,一日便将人选定了下来。
闻十七娘也在几日之间,查探清楚九疑和李婶之间的渊源。
“以前我怎么没察觉,桑九疑小小年纪竟敢胆大包天与男子私会。”闻十七娘双眼瞪得滚圆,腮帮子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
见闻十七娘说到此处,李妈妈微觉羞赧,那都是好几载之前的事了,那个叫郑无的小子当初不过十二三,还未挪出内院。
当初的九疑也不过十三四的年纪,想来只是年少懵懂。
李妈妈心中焦急,实在不愿见自家姑娘走极端:“姑娘,这事便是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的,十二少夫人那时候年纪虽小,但却见过十二公子那样的人物,想来不会......”
那时候的十二公子已是秀才之身,样貌才学都是那样的出类拔萃,但凡见过他的姑娘,无不暗自倾心,又岂会被个毛头小子吸引。
闻十七娘晓得李妈妈是为她好,说的也都是实话,但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她忧心的是,会被旁人察觉这话出自碧云斋。
“不重要。”闻十七娘说道。
李妈妈看着闻十七娘近乎失去理智的模样,心中更是焦急:“姑娘,您好好想想,这样做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咱们闻家的姑娘,怎能行此等诋毁他人之事。”
这是李妈妈头一回对闻十七娘说如此重话,甚至逾越了主仆界限。
闻十七娘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惊得愣了一瞬,随即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的神情,但却不得不思量话中深意。
李妈妈见闻十七娘不言语,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语确实有些过激,但此时她已顾不上那么多,她随嫁至俞家,就是为了辅佐姑娘,怎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误入歧途。
“姑娘,我跟随夫人多年,又随您来到这俞府,看着您的喜怒哀乐,心里也跟着您起起伏伏。您本是个心善的人,如今却被迷了心智。十二少夫人与您无冤无仇,您若是将那些话传出去,以后被人查出,不仅您的名声会受损,还会连累闻家。”
类似的话闻十七娘已听了多遍。
她不是不明事理,只是难受,过不去这个坎。
桑九疑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