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抬辇的内侍们并不是固定分配给谁。
都是一样的人,哪里要他们去,他们就去。不过他们内部有人管理,排班。
所以也不是随便去,都有规律。
但是一群内侍住一起,反倒是不好查谁下手了。
李意寻又揉揉眉心:“叫人出宫查这几个人,贤妃那既然不确定,就不要惊动。等她生产后再说。”
宠不宠贤妃先不提,贤妃生了几个孩子,还怀着一个,李意寻不至于非要这会子去问她。
“是,那就暗处查。宁婕妤好多了,等她小月子后,定然还能为陛下添上几位皇嗣。”皇后道。
“嗯。”李意寻点点头站起来:“你这阵子也累了,好好休养着。宁婕妤这件事先搁置,不必心急。回头我叫人告诉宁婕妤,她会明白的。”
“是。”皇后也跟着站起来:“陛下是有事?”
“无事,坐久了腰疼。”李意寻笑了笑:“皇后生辰要到了。”
“是……不过咱们老祖宗规矩,不到四十不大庆生,妾身也没想着这事。”
这是大周立国的皇帝定下的规矩。
他老人家当年最恨贪腐,所以并不愿意以自己的万寿和皇后的千秋来劳民伤财。
他经历过前朝的皇帝们为了过生辰,下面的官员是如何打着这个名义横征暴敛的。
就好比那位昏君禧帝,他过生辰,今年的刚过完,就开始筹备明年。
他自己得了多少东西不好说,下面人打着他的旗号,那是个个脑满肠肥。
一级压一级,一级刮一级,最底下的百姓是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所以本朝皇帝就定下这个规矩。
“宫里自己过,你怀着孩子,生辰也该办。”李意寻绷直背舒服叹口气:“先回去吧,这事我嘱咐殿中省办。”
“多谢陛下。”皇后欢欢喜喜笑着。
陛下这是奖赏自己呢,奖赏……这个皇后做的称职吧。
皇后走后,宗九来了。
宗九如今不会时常在宫里了,他去年底娶了媳妇。
如今整天忙碌,李意寻重用他,也最信得过他。
“陛下。”宗九行礼:“臣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南下?”
“准备好了就可以走,这几日就去吧。此番你是天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宗九嘿嘿笑,还是当年那个只忠心八皇子的侍卫。
“知道,一切听惠王的。”
李意寻哈哈笑:“很好,一会你去惠王府,你俩商议哪一日出发就好。惠王如今虚,你照看着点,别叫他死了。”这么好用的人,可得活着。
“陛下不是叫太医随行么,没事的,路上臣照顾着惠王。”宗九呲牙。
“好,许久没跟你一起用膳了,不急着出去。”李意寻笑着拍他肩膀。
惠王府上,惠王扇着扇子直叹气:“这日子过得,这日子过得,这日子过得呀!”
他长子,现在是世子了:“父王,儿子陪您去吧,虽说儿子身上也没官职,好歹能照顾您。”
“去个屁啊,你好好在家筹备婚事吧。”惠王叹气:“没事,不就是得罪人,不就是背骂名么,这么着……我还踏实。”
惠王苦笑:“前头的事,你也都知道。咱们这位陛下,不是凡人。就这都还要用我,那我除了鞠躬尽瘁,还有什么报答的?”
惠王世子抿唇,跟着叹口气:“儿子知道了。”
李意寻可不知道这些,他也不需要知道。
他跟宗九喝了酒,来了碧霄殿的时候,就有些醉醺醺的。
裴时沅凑过去闻了一下就皱眉:“陛下快去洗漱。”
李意寻冷笑:“你还敢嫌弃老子?”
裴时沅点头:“嗯,我敢。”
李意寻……
“混账东西,惯的你。”
裴时沅点头:“嗯,就是。”
李意寻……
到底他还是进了净房,洗漱过,换了一身家常的袍子,腰带也不要了。
走过来抱住裴时沅:“做什么呢。”
“等你洗漱呢,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喝了这么多?”
“嗯,不是好日子。”李意寻坐下来,靠着床柱,整个人舒服的长出一口气:“跟宗九喝的。”
裴时沅点头,李意寻确实,跟兄弟他都不怎么喝酒。
宴席上更是少喝。
宗九这算是朋友加兄弟了。
“他们要南下了。”李意寻看裴时沅:“那群人,老子忍耐了有几年了。”
裴时沅笑:“陛下委屈了。”
“不委屈,这群狗东西吞了多少,朕叫他们十倍百倍的吐出来。”李意寻冷笑。
裴时沅看着他这样说话,就走过去,伸手在他眉毛上摸了一下。
李意寻这样说,这样做,并不是他就真的体恤百姓,真的多么体谅民间疾苦。
或许是有的,毕竟他是皇帝。
但是更多的是他不接受愚弄,他自己可以做的事,他不许大臣做。
他的国,他的百姓,他的天下士子,他不许下面人弄鬼。
他确实憋了几年了,这一回,惠王一定会得罪很多人。
因为江南不止一个城,科场舞弊要查下去,那是很大一张网。
这些年从那一张网里走出来的官员有很多个,或许他们还没爬到高位,还没有上朝资格。
但是他们的背后,都有人。
而敬国公,便是文官魁首。
是那些士子们读一辈子书,想要走到的终点。
当然,这件事不会把敬国公怎么样的,但是肯定动到了敬国公。
是警告,还是蚕食呢?
裴时沅趴在了李意寻怀里,将人压的往后跌:“你喝多了,怎么来找我?”
“喝多了就不能找你?那我该去找谁?”李意寻索性不撑着,往后直接跌在榻上。
“管你找谁。”裴时沅哼哼:“不爱闻,臭臭的。”
嘴上是这么说的,手已经把人家的衣裳拉开了。
李意寻挑眉看她,他也不是真的喝醉了。
妖精解开了他的衣裳,就在他胸口乱摸,嘴上还要嫌弃:“全是酒味,臭。”
“臭还不撒手?”李意寻伸手捏她耳垂。
“凭什么,这是我的住处,我的床榻。”裴时沅哼道。
“整个宫都是老子的。”李意寻道。
说完这话,他胸口就被抽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