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这里好像不是去机场的路。”孙艺玲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了,这根本不是去机场的路。
她一把扳住前面座椅的椅背,尖声说道:“停车,我不去机场了,就在这儿停车。”
“这边不能停车,会扣分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孙艺玲,淡淡地说,“再往前面开一点再下。”
“我现在就要下,你要是不停车,我现在就报警。”孙艺玲一边逼司机停车,一边伸手进包里拿手机。
司机抬手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隔着口罩说:“我劝你最好不要报警。”
孙艺玲拿着手机的手一顿,连忙抬头看向后视镜,后视镜里映着一双黝黑的眸子,看她时,眼神中充满鄙夷和嘲讽。
孙艺玲没见过这样一双眼睛,她瑟缩着身体靠在车门上,小心翼翼问他:“你要钱是不是?我给你,我兜里有现金,只要你放过我,多少钱都可以。”她脑海中想到前天看到的市法制新闻,一个在辽市颇有些名望的企业家被绑架了,难道这个司机也是绑架犯?
“要多少都可以?”
口罩里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孙艺玲瞬间眼睛一亮,连忙从包里掏出一只灰粉色的钱夹,将里面所有现金一股脑透过安全窗撒在副驾驶座上。
“这里有一万,我微信里还有,只要你放过我,我马上给你转钱。十万,十万可以么?”她小心翼翼地窥着司机的后脑勺说。
司机发出一声闷笑:“十万就能买你的命?”
当然不能!
孙艺玲压制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又从钱夹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并顺着防护栏丢到副驾驶座上。“这里面有一百万,你只要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密码,并且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警察。”她循循善诱,期待地看着后视镜,希望对方能被这突来的大饼砸晕。她已经没有家人能出钱赎她,就算有,对方要是反应过来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前座的司机发出一声轻笑,从后视镜里看孙艺玲的表情,嘲讽地说:“若我想人财两得呢?”
孙艺玲的脸色瞬时一变,拿着手机的手不住地发抖,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暇顾及警察找到她会是如何了,手指慌乱地划开了手机,想要拨打110.
男人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车里装了信号屏蔽器,你打不出去的。”
孙艺玲的手一顿,看着面前的后脑勺和鸭舌帽,心里涌上一股绝望,开始拼命地拉扯身边的车门把手。
“没用,中控锁,你打不开的。”司机老神在在地说,孙艺玲这才注意到司机的声音似乎很年轻。
她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群绑匪刚绑了一个知名企业家,还没有拿到勒索款,怎么会突然又来绑架她一个女人?更何况她的情况在国内几乎没人知道,谁会绑架她?除了……
隋夜?
不,不是隋夜。
“徐寅?你是徐寅?”说出这句话,孙艺玲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她不甘心地再次拿起手机拨打110。
打不通,根本打不通!
“原来你还记得我!”徐寅单手拉下口罩,透过后视镜欣赏孙艺玲慌乱的表情。
“你想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杀人是犯法的,你刚洗脱嫌疑,没必要为了过去的事犯法,而且当年的事明明是你爸的错。他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孙艺玲开始口不择言,并后悔这次贸然回国。
徐寅没说话,在他的记忆里有关孙艺玲的片段并不多,只是偶尔在街上远远见过几次。她不喜欢穿校服,总是穿着短裙,出来进去身边总围着人,远远看见老隋会喊一声隋老师,语气里没什么恭敬。
也许以后毕业了,她甚至连看一眼老隋都不愿意。
“徐寅,真不是我,跟我没关系。”
孙艺玲见徐寅始终不说话,她颓然地闭上嘴巴,目光怔怔地看着车外陌生的景色,心已经凉透。她会被杀人抛尸?还是别的什么?尽管警方已经确定徐寅不是杀人分尸的凶手,但他打伤警察越狱是真的,这样的人同样很危险。
“你要带我去哪儿?”孙艺玲双手抓住面前的护栏,试图将手伸过去抓住徐寅的脖子。可是没用,护栏上每根铁条的缝隙都很狭窄,她根本伸不过去。
冰冷的铁条把她的手背和掌心刮得红肿一片,却丝毫无法对徐寅造成威胁。
车窗的防晒膜是黑的,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车的隔音也很好,就算喊破喉咙了,外面的人也听不见。中控锁在徐寅手里,车里还有信号屏蔽器,她根本连一点逃脱的可能都没有。
那么,她只能乖乖等死?
车子在老莲华机械厂后面停了下来。
自从老旧城区规划改建,莲华机械厂搬走后,老厂这边就没什么人了,后院荒草一人多高,破旧集装箱藏在草丛里像这个城市里的一块块极不起眼的苔藓。
徐寅开门走下车,孙艺玲惊恐地抓着怀里的包,目光死死地隔着防窥膜看向车外的徐寅。
终于,徐寅还是动了,车门的把手发出一声轻响,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孙艺玲甩出手里的包。
平常引以为傲的几十万的包包此刻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它轻飘飘扫过徐寅伸进来的手臂,金属拉链在他略显苍白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细微的红痕。
仅此而已!它甚至没有让那只手停顿片刻。
冰冷的手指一下子就抓住了孙艺玲的胳膊,她开始疯狂地挣扎,大声尖叫,但这里实在太空旷了,根本没有人经过。
徐寅的力气很大,轻易便将孙艺玲从车后座拖了出来,然后用白色的手帕捂住她的嘴。
女人的身体渐渐变软,像一根煮熟了的面条一样瘫软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