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八台球俱乐部位于红河区北的一处新街里,据说老板是个香港人,但大部分时间不在国内。
徐寅提了提口罩,穿过一道长廊,前面是一个偌大的厅堂,正对着走廊摆着吧台,两个女前台正在一边化妆,一边聊天。
见徐寅进来,其中一个放下化妆镜,笑着跟他打招呼。
徐寅朝四周看了一眼,走廊向左右两边延伸,每个房间都单独开了门,大概有十几个包房。
“我找猴子哥。”他斜靠在吧台前,目光悠悠地看着女前台。
前台愣了下,问他:“你是猴子哥朋友?”
徐寅点了点头,女前台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女孩说:“前边走,203.”
徐寅朝女孩点了点头,转身朝右手边的走廊走。
见徐寅离开,女孩连忙伸手捅了捅女前台,把手机给她看。
女前台愣了下,垂眸一看,手机微信界面的输入法上写着:通缉犯,徐寅。
女前台脸色一白,连忙朝徐寅离开的方向看去。
女孩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报警”,然后一边盯着徐寅走进203,一边拿起手机拨通110报警电话。
110报警中心。
接线的女警员挂断电话,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事说:“星期八台球俱乐部,有人报警说徐寅在那边,203包房。”
两分钟后,一辆警车驶出红河区派出所。与此同时,市局办公室里的晏城也接到了红河区派出所所长何峰的电话。
挂了电话,晏城连忙拿手机给徐寅发了一条短信。
五分钟后,两辆黑色比亚迪悄无声息地停在星期八台球俱乐部门口,几名便衣警察鱼贯而入。
上了二楼,为首的何峰走到前台,压低声音对女前台说:“别怕,我们是派出所的。徐寅现在还在么?”
女前台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同事,何峰从兜里拿出证件给她看。
确定何峰确实是警察之后,女前台指着右手边的走廊说:“在呢,进去就没出来过,203.”
何峰点了点头,对女前台说:“一会麻烦你配合我们一下,我敲门,你就在外面说送饮料。”
女前台不太情愿地看着何峰说:“警察同志,会不会有危险呀!他,他不是,不是有枪么?”
何峰说:“不用怕,你站在我后面,有事儿我给你挡着。”
女前台抿了抿唇,有些担忧地点了下头:“那麻烦你了。”
何峰:“谢谢你的配合。”
女前台牵强地点了下头,跟在何峰身后来到203门口。
何峰朝同事使了个眼色,一边示意他们戒备,准备随时冲进去抓人,一边抬手敲了敲门板。
“咚咚咚!”
敲了几下后,门里没有任何回应。何峰回头看女前台。
女前台又急又害怕,连忙压低了声音说:“警察同志他真的没出来。”
何峰微微蹙眉,又抬手敲了敲门,然后示意她说话。
女前台咽了口吐沫,大声说:“您好,送饮料。”
又是一阵沉默,房间里没有一点回应。何峰瞬时感觉到不对,扭头问女前台:“有钥匙么?”
女前台说有,然后跑回前台,从抽屉里找出203的钥匙递给何峰。
何峰一手握着手枪,一手将钥匙插*入锁孔,随着“卡啦”一声轻响,门边的警察瞬间抬脚踹开房门,其他人鱼贯而入。
“别动!警察。”
“警察!”
“警……”
何峰面无表情地看着空荡荡的包房,正对的房门的窗户打开着,窗帘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
一进门,猴子就抱着胳膊直奔卧室,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只医药箱。
徐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坐在沙发上,笨拙地从医药箱里翻出消毒水和纱布,问他怎么弄的?
猴子没回答,问他:“那天我离开之后,刘凤飞的人去找你了?”
徐寅点了点头,说:“刘凤飞被抓了,他的两个马仔还不知道,绑架了……”他微微顿了一下,说,“我姐。”
“你去救她了?”猴子问。
徐寅没回答,说饿了。
猴子抬手指着冰箱:“里面有水饺,鸡蛋面条也还有。”
徐寅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门,里面是满满一冰箱的速冻食品和牛奶,问猴子:“你到哪儿都准备这些?”
猴子手口并用地绑好绷带,靠在沙发上看他在冰箱前犹豫的背影说:“我不喜欢出门。”所以一次性买很多。
徐寅挑挑拣拣,最后还是拿了一盒水饺。
猴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问他:“那么爱吃水饺?”
徐寅拿着水饺去厨房烧水。这套房子不大,拢共四十五平,坐在客厅可见看见整个厨房。
徐寅起锅烧水,然后靠在料理台前翻看手机,老隋那件事果然被翻了出来,一张张畸形的照片看起来粗制滥造,但人类似乎天生就喜欢这种杜撰出来的东西,真相并不重要,谁都想在下面骂两句,彰显自己的正义感,借以博取热度,仿佛这个时代的法度已经不需要警察来维护。
人人都可以成为判官,只要他们有一双善于发现热度的眼睛和一只手机,亦或是一个键盘。
“这套房子,你是怎么找到的?”徐寅一边翻看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客厅里的猴子微微一愣,抬头看他。
徐寅说:“你似乎总能找到合适的房子。”
猴子勾了勾嘴唇,对他说:“我在这边混了这么久,总会有些资源。而且房屋中介不是很方便么?”
徐寅把水饺下到锅里,漫不经心地说:“你跟刘凤飞是在为一个老板做事?”
猴子坐直身体,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在手中把玩,“你听谁说的?”
白胖的水饺在开水里翻滚,徐寅转回身,与猴子四目相交,淡淡地说:“刘凤飞的两个手下是怎么找到我的?”
猴子一笑,抬腿翘起二郎腿:“我承认,是我连累你了,他们跟踪我去的。”
关了火,徐寅用漏勺把水饺一颗颗捞进盘子里,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的饺子没碎,卖相不错。把饺子端回客厅,徐寅垂眸看着沙发上的猴子:“是你透露给他们的,让刘凤飞来找我是想逼我跟你合作。顺便把刘凤飞送进去。”
猴子不以为意地笑,拿起筷子夹了一颗饺子放进嘴里,含糊地说:“我为什么要把刘凤飞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