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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芷兰摸着顾清歌的头,心疼的看着顾清歌消瘦的身形和明显粗糙许多的容颜,眼眶登时便红了一圈,故作轻松的开口。

“你们那地界吃人不吐骨头,面和心不合的,这不是怕说得多了留下痕迹,给你惹了麻烦。”

秦染拎着鱼篓走过来,看了看秦芷兰笑道。

“你这一出去就是一年多不知道,这丫头把夜鸢提署打理的大变了个样,就连娘娘都赞不绝口呢。”

秦芷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轻声道。

“清歌竟然这么厉害,那我倒是还能放心些。我去做个鱼,你快些去屋里歇歇,从京城一路策马而来,定然是累坏了。”

说着接过秦染手里的鱼篓,便又进了灶间。

秦染在水盆边洗着手,也冲着顾清歌扬了扬眉。

顾清歌伸了个懒腰走进屋里,床上放着崭新的月白女裙,正是顾清歌的身量。

顾清歌心中一软,径自到床边拿了衣服走到屏风后。

褪去靴子,将四寸厚的毡垫取出,换上了同套的月白长裙与绣鞋。

再出门去,方能看出几分曾经的影子,但少了几分张扬美艳,倒是多了几许凌寒冷意。

顾清歌看着秦染和秦芷兰,望过来的视线,平白多了几分局促挠挠头。

“黑色穿惯了,这换上浅色倒是显得不伦不类了。”

秦芷兰笑着将顾清歌拉到了桌边,温声道。

“怎么会?你模样生的漂亮,什么颜色穿在身上都是好看的。”

随即心疼摸着顾清歌的脸颊,又握了握顾清歌的手,掌心和虎口都是练刀磨出的茧子,就是比起秦染的手还要糙上几分。

“整日里那雌雄莫辨的江湖打扮,好好个美人都蒙了尘,也真不知你总说还好是不是真好。”

秦芷兰说的恳切,眼窝里已然续上了泪珠。

秦染见着气氛一时低迷了下来,给顾清歌夹了块鱼肉,故作责备道。

“难得咱们三个能凑到一处,吃吃喝喝便是最好,提那些烦心事做什么?”

顾清歌和秦染相视一眼,也连忙给秦芷兰夹了菜,笑着附和。

“秦大哥说的对,难得见面,该说些开心事。芷兰姐姐此次外出行医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也给我们讲讲听个乐子。”

秦芷兰抹了抹眼角,还未等开口,便被秦染抢白了一句。

“你道她是外出行医游历,送回来的平安书信,十封里有九封都是来自潞州,这潞州地界我怎么记着离清峰涧不远呢?”

秦芷兰闻言脸色微红,嗔怪的瞪了秦染一眼。

顾清歌自然也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问道。

“三哥他可还好?”

秦芷兰拉着顾清歌的手,温声道。

“裴三哥在那边一切都好,你无需担心。清峰涧那边的条件虽然艰苦些,但裴三哥也不是娇气的人。穷山恶水,刚去的时候却有刁民闹事,但你也知道裴三哥是个暴脾气,就对付恶人,以暴制暴反倒是歪打正着十分管用。”

“修筑防御工事枯燥,朝廷的修缮材料又时常短缺,确实发愁过一段日子。当我过去的时候,这些问题工部都解决了,朝廷按部就班的配发材料,当地征召人丁,进程有条不紊,熟悉了也就好了许多。”

“现在白日里上工和大家一起修工,晚间还能教村里的孩子们习武,那些小孩听说裴三哥是战场上杀敌的大将军,都十分敬仰,学的认真,裴三哥也教的津津有味,现在整日都是高兴的。”

顾清歌听着心中踏实了不少,但想想裴亭和那样爽直豪迈的性子一身的神力,居然被困在个小小的清峰涧搬砖挪瓦,教习幼童,当真是大材小用。

愤愤的喝了口酒,气恼道。

“三哥本该驰骋沙场,好好的将军就因为帝王猜忌落的这般结果,皇帝的心胸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秦染也跟着摇头叹息。

“这两年陛下被那些酸腐老臣撺掇的越发重文轻武,打压老牌武将的动作做的太过明显。这样下去物极必反,早晚要出事。”

“朝中六部大多官员都是见风使舵之辈,想来亭和那边材料短缺,也有工部官员揣测圣意故意为难的缘故。”

“一年多前情况有所好转,应当是苏忱调到了工部任职那段时间。这些年他在明处暗处也没少帮衬镇国公府。”

“我虽然如今节制京畿大营,却也深知陛下是用我制衡镇国公府的缘故。实则在陛下面前,我远没有苏忱和冬官儿那样说得上话。”

“苏忱平心而论,颇具国士之风。可那冬官儿实非有眼界之人,陛下亲近此等宦官越发刚愎,近些日子传召了许多与太后娘娘有旧怨的老臣议事,我总觉得要出大事端。”

顾清歌对于苏忱一直对镇国公府的照拂也早有耳闻,心中不禁愁绪万分,一声苦笑,只道是天意弄人。

收敛了思绪眉头紧锁,抬眸望向秦染,谨慎开口。

“我怀疑,陛下对太后娘娘动了杀心。”

顾清歌这话一出,秦染和秦芷兰皆是一惊,秦染也跟着凝重起来,但也明白顾清歌不是妄言之人。

“太后娘娘乃是陛下嫡母,子弑母,有违孝道人伦,这可是大不敬啊。”

顾清歌垂下眼帘,上辈子太后离奇崩逝,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算算大丧的时间也是快近了……

凝眉认真道。

“此前去请安便觉得娘娘气色不对,问了赵嬷嬷只说是年初感染了风寒,一直未好利索。可我总觉得有些稀奇,已经命子柯派人暗中探查,若是真有古怪,还得请芷兰姐姐帮忙。”

秦芷兰连忙点头,她能够自由行事,全都仰赖顾清歌和秦染负重前行。

如今若能有帮上忙的地方,哪里能推辞。

酒尚且没有喝到一半,孟子柯已然狂奔而来。

他专司情报,能够得知三人在此不是什么难事。

但向来注重仪表行事做作的孟子柯满头大汗,满面惶然,足见事情严重。

孟子柯纵马进院,连马都未停稳便飞身下来,对着三人焦急的拱手行了一礼,便从怀中拿出一物快步跑到顾清歌面前。

“大人说的没错,娘娘的药确实有古怪,太医署煎药向来各宫自用药罐。唯有娘娘近期的药,煎煮完毕送去寿康宫便要销毁煎药器材,这是我派人暗中取得药渣,大人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