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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郎从后面赶上来,扶住红棉的肩膀,着急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怎可如此草菅人命?”

红棉眸中含泪,似是愧对沈二郎,一时语塞,面容悲怆。

顾清歌静静看着面前的这对苦命鸳鸯,眼中悲悯,但声音淡漠。

“奉娘娘口谕,今日没有人能活着走出这座宅院,得罪了。”

顾清歌抽刀而上,红棉立刻推开沈二郎,同顾清歌搏杀起来。

一柄长剑舞的飒飒生风,招式凌厉不留余地,顾清歌占了身法飞快,数十招下来一时难分伯仲。

沈二郎自然清楚自己的武功不及红棉,甚至打不过顾清歌。

但爱妻身怀六甲与人搏杀,哪里能够冷眼旁观,凝眉之际也顾不得江湖道义,持剑便向着顾清歌后心刺去。

顾清歌感觉到身后一阵杀意,侧身避开,肩膀被砍了一刀。

红棉找准了时机,提剑刺来,片刻之间已近顾清歌面门。

凌空一记短刃打偏了红棉的剑锋,下一刻便听得沈二郎一声痛呼,右臂已然被人斩断。

顾清歌惊讶看去,秦染一身夜行衣,手持凌云,傲然而立。

锐利的丹凤眼淡漠如冰,脚边是沈二郎被斩下来的断臂,朱唇轻启,语调森然。

“背后偷袭,为人不耻。”

红棉悲声惊呼。

“二郎!”

也顾不得和顾清歌纠缠,快速赶到沈二郎身边,扯下了裙摆的布料给沈二郎的断臂止血。

沈二郎被剧痛折磨的汗如雨下,唇色惨白,整个人近乎痉挛的靠在红棉的怀里。

顾清歌惊讶秦染怎么会突然赶到,但做这样的脏事,是万万不能暴露了秦染身份的。

于是只静静起身来到秦染身边,道了句多谢。

话毕便持刀走向红棉和沈二郎。

红棉和沈二郎看着信步走来的顾清歌,又看了看身后高深莫测的秦染,已然明白今夜大势已去。

红棉满面泪痕,捂住腹前高耸的孕肚,悲声道。

“叛逃是我一人之过,娘娘为何要赶尽杀绝?红棉知道规矩,对于夜鸢的事情并未透露分毫,我只是想做个普通女子,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这些年我立下了那么多功劳,就不足以换沈家的安危吗?他们是无辜的呀。”

孟子柯和神如月也解决完了沈氏族人,来到顾清歌身后,满院子的鲜血横尸,站着的人都是夜鸢。

红棉心中愧悔,悲痛欲绝,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深情,竟然会给沈家招来灭族之祸。

她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爱人,夫君……

沈二郎看着满院的惨烈已然失神,整个人几乎瘫软。

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晚间还把酒言欢的大哥被扎穿了心脏,温和善良的嫂子被割断了喉咙,连年少的侄儿侄女都未能幸免,趴在地上身下血流成河。

“啊!”

沈二郎捂住脑袋,蜷缩在地上哀嚎着,痛哭着。

红棉狼狈又无助的跌坐在地上,已然是泪流满面,形容萎靡。

孟子柯蹙了蹙眉,默默侧了身子,看向别处。神如月面色如常,望着红棉仿若看着个陌生人。

顾清歌持刀走近,刀尖立在地面上,缓缓蹲下身子,沉声道。

“看来你们夫妻两人,还真是同床异梦,彼此都藏着掖着呀。”

红棉诧异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二郎,实在想不出他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

沈二郎闻声也停止了恸哭,带着恨意又疑惑的望向顾清歌。

顾清歌如今还摸不准夜鸢的内部情况,太后娘娘说的事情自然不能声张,压低了声音道。

“夜阑,沈二郎当真一点都不知情。”

沈二郎动作一顿,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闪躲,顾清歌垂眸低笑,反手间长刀已经抵在了红棉的腹前。

沈二郎呼吸一滞,忙道。

“你想要知道什么?”

顾清歌冷笑道。

“那要看,你能同我说什么?”

沈二郎一时沉默,看了看院子里站的一众人和遍地的尸骸,视线落在红棉的肚子上神情挣扎。

“姑娘可愿进屋详谈。”

顾清歌凝眉微顿,正要应声,被秦染拉住了手,回头对上满目的担忧。

“小心有诈。”

顾清歌冲着秦染笑笑,温声安抚道。

“他深受重伤,沈家已无翻身之力,那肚子里是沈家最后的血脉,他不敢赌。”

秦染看着沈二郎苍白的模样,心中稍安,但视线落在红棉的身上,目光微顿。

迅雷不及掩耳,已经趁着红棉失神的空档,挑了红棉的手筋。

手腕上两道猩红蔓延而下,红棉似是毫无所觉,只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二郎,似是怎么也想不通沈家怎么会和夜阑扯上关系。

沈二郎望向红棉的眼中也满是沉痛和不忍,但如今已然别无选择,只能用另一只好手将红棉搀扶起来先行进到屋内。

顾清歌在秦染的手背上拍了拍,随后跟上。

屋内整洁干净,还燃着上好的檀香,沈二郎自佛龛下拿出一摞账册。

“这是十年间,沈家资助夜阑人的账本。他们很谨慎,不固定的时间由不同的人上门领取资金。往日都是我大哥同他们打交道多些,我所知不多,只知晓他们筹谋多年,各处均有党羽。甚至皇宫内院也有安插,朝中也不乏暗线。”

顾清歌接过账目查看,资助的金额数目,渠道来源,交接的时间都很详尽。

从账目的厚度来看也是个不小的数目,顾清歌挑眉,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思及太后所言的夜阑遗孤,顾清歌望着沈二郎微微挑眉。

“夜阑遗孤,你可听过?”

沈二郎眉间紧皱,面露为难,任谁也知道这算得上是夜阑最高机密。

沈家世受夜阑皇恩,他若是出卖了夜阑人,恐怕难见列祖列宗。

顾清歌看着沈二郎犹豫,淡淡补充道。

“别想着对我说谎,现在的是你唯一说话的机会。”

红棉静坐在一旁椅子内,闷哼一声,满面痛色,无力垂下的手腕抱着肚子,神情痛苦。

沈二郎心中一急,急忙道。

“我没见过夜阑少主,只知道夜阑皇族的徽记是玉兰。传闻夜阑少主身上有皇族特有三瓣玉兰徽记,旁的当真一概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