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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歌看着苏鹃的变化,打心底里替她高兴。

不光是因为生活变得富裕,而是这些改变带来的自信,让她终于不再战战兢兢。

眼中随着苏家二老离世黯淡下去的光,又一次亮了起来。

苏鹃缓过那份见到顾清歌的欣喜,也悄悄的打量起顾清歌来。

几个月不见顾清歌的气质比从前好似沉稳了许多,面容多了几分硬朗,将那份美艳平衡了不少。

一身的锦缎红裙随着阳光散着流光,衣摆处绣着雀鸟,栩栩如生。厚实的白狐披风,将整个人都紧紧罩住,不受风雪侵袭。

苏鹃在京城待了几个月,也算是长了见识。

一眼就看出来,莫说是顾清歌耳上坠着的鱼戏金莲耳环,便就是头上簪着的发饰珠钗也件件都是极金贵首饰。

她从前只知道顾清歌是京城富贵人家的女儿,但具体的身份苏忱也没同她细讲过。

眼下见着顾清歌装饰如此华丽,后知后觉又生出来几分自卑尴尬来。

圆眸转了转,干笑两声说道。

“大哥说顾姐姐如果回了京城定然会来寻我们,起初我还不信,结果你真来了。只是今日不巧我约了位姐姐要去西市集,怕是不能陪顾姐姐了,我哥就在后院书房,顾姐姐自便就成,还同在家的时候一样。”

顾清歌轻轻点头,嘴角带着温和的浅笑。

苏鹃开门本就是要出去的,京中的贵女们多数都势利清高,苏鹃这样乡村来的姑娘能够在京城交到朋友也是难得。

苏鹃看着顾清歌得体大方的模样,脸上不自觉的涨红了几分,屈膝学着京中小姐妹的动作行了个不甚规范的礼便绕过了顾清歌跑了出去,看的顾清歌忍俊不禁。

回眸望着大开的院门,顾清歌吸了口气还是迈了进去。

两进出的院子在京城算不得大户,布局也都大同小异。

顾清歌走在院内看着宅子内的草木布置,除了几处固定的造景,几乎没有添置旁的花卉山石。

走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一个奴仆,顾清歌不禁无奈摇头,苏忱这院子实在过于简单了些。

绕过了一处回廊便入了后院,三间房连在一处,顾清歌抬步走了过去,院中心是一处石桌矮凳。

顾清歌正在猜测哪一间会是书房,便听得身后一声轻叹。

“鹃儿 你可是又落了什么东西,怎么还是毛毛躁躁……”

无奈絮叨的声音,随着身后一声吱呀轻响,惊得顾清歌回过头去。

苏忱抬眸看着院中翩然回眸的美人,未说完的话哽在了喉间。

眼中不自觉的便濡湿了几分,两两相望,一时竟有些不敢言语。

顾清歌转过身来望着苏忱也是眼尾微红。

苏忱穿着一身棉袍淡青色的缎子面,虽然不是素来喜爱的白色,倒也衬出来几分别样的儒雅。手中仍旧是捏着一卷诗集,倒是和从前没什么变化。

身量比之当日似是高挑了些,肩背也宽阔了不少。

面容更加坚毅分明了许多,尤其是那双长眸明亮又深邃。

天上缓缓飘下来几许雪花,落在顾清歌的睫毛上,激的顾清歌先眨了眼睛。

这一动不禁觉得方才的顾忌有些憨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望向苏忱的方向,带着笑意开了口。

“天上落雪还不请人进屋,苏公子这是哪里的待客之道?”

苏忱如梦初醒,唇畔的笑意再也压不住,压下眼中的热意,温声道。

“此话说的不在理 经年一别,恭候已久,你我的情分哪里能说是客人?”

说着踏下门口的矮阶,来到顾清歌身边带着顾清歌进到屋内。

顾清歌跟着走进了书房,扑面而来一股墨香。

径自解开了白狐披风挂在一旁的书架上,打量着一屋子的书,还真有些初见苏忱去那旧宅遍地是书的模样。

苏忱来到了桌边给顾清歌泡茶,看着顾清歌东张西望的样子,无奈低笑。

“都是阵前斩将的女将军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我这屋子有什么好看?怕是连你们镇国公府的一个院子都比不上呢。”

苏忱语带笑意,顾清歌撇了撇嘴,抬步来到苏忱身边,解释道。

“在前线征战传信不便,没及时同你联系是我的过失。但你明知道我的事,怎么昨天都不知道去找我,来京城还不去找我大哥帮衬?”

苏忱嘴角的笑意泛着一丝苦意,拿了茶叶,抬手在顾清歌脑门上敲了一下,笑道。

“你当我是那般小性儿,因着你不与我联络便气恼赌气来的京城不成?昨日陛下太后出城迎候三军,我是知道的,大军凯旋宫内必定设宴,你一个女子出现在战场上直接就是一个斩将的大功,风头是一等一的。难不成还能拂了陛下和太后的美意,不去宴会同我走?便就是你能,我也做不出那等糊涂事。这不估计着你那边忙完定会来找我,特意告了两日假在家等着呢。”

顾清歌揉了揉脑门抱怨道。

“说的你什么都能算到一样,还打算着我来找你,我若是不知道你住哪怎么办?”

苏忱偏头低笑,已经将上好的茶倒进了杯里,递给顾清歌一杯暖暖身子。

“裴世子手眼通天,况且昭王送我宅子那时何其高调,他怎能不知?”

顾清歌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的确是上好的黄山毛峰。

但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昭王和镇国公府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但也算不上有交情,你来京城没去找我大哥却进了昭王府做事,就不怕我大哥不同意你我往来,不让我找你?”

苏忱触摸杯沿儿的手一顿,淡笑着摇头道。

“裴世子是个君子,不会那样做。”

顾清歌咬了咬牙,暗骂这苏忱倒是把她大哥的性子摸得清楚。

猛然想起了什么,轻声低问道。

“朔州的张太守被斩首,全家遭了难,这事儿你可知道?”

苏忱带着顾清歌坐到软榻上,眉宇之间澄澈一片,毫无丝毫的隐瞒,平静道。

“你我之间有话可以直接问,我永远不会骗你。张太守的事,的确是我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