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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牢房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苏鹃衣不蔽体的仰躺在杂草堆里,身上是各种青紫的痕迹,草堆上更是凌乱不堪。

圆圆的眼睛空荡荡的盯着头顶脸色惨白,嘴角,脸颊都是淤伤。

头发散乱的压在身下,一时竟看不出是个活人,还是死人……

苏父歪倒在那草堆不远处,面前是一滩喷洒状的血迹,手还扒着地面直直的伸向着那草堆的方向。

苏母的衣衫也被扯的凌乱,口中下颚尽是血色,半躺在围栏处一丝声响也无。

顾清歌眼眶酸的发疼,紧紧捂住嘴才能控制着不呜咽出声,担忧的视线望向苏忱。

他俨然已经似是失了神智一般,长眸通红嘴角下压,若非胸腔还在轻微的起伏,顾清歌都要觉得他是不是也没了命去。

饮冰最后跟上,看到眼前的一幕,漠然的眼中也多出了几分不忍。

望了望通红眼眶的顾清歌,又看了看失去了神智的苏忱,上前一步抽出长刀,用力一劈那牢房的门便碎了个干脆。

苏忱僵硬着步子走了进去,先来到了最近的苏母身边,颤着手指似是不敢轻易触碰。

“娘?娘?我来了,我来救你们了。”

苏忱的声音极小轻飘飘的,但眼泪却已经滚滚流下,砸在地上。

苏母依旧是静静的半坐在那里,半分的声音也没有。

苏忱再也忍不住将苏母抱进了怀里,抖着手扒开苏母的下颚,竟然是自己生生咬断了舌根。

苏忱紧紧抱着苏母的身体,不禁悲声痛哭喊道。

“娘!娘你看看我啊,娘!”

“爹!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顾清歌也无声的落下泪来,眼前浮现出这段时间在三岔村的日子。

苏父的和蔼可亲,还有苏母的细心照顾,再也控制不住的呜咽出声。

什么样的仇怨竟然要人家全家的性命!

这些人怎能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饮冰无法理解顾清歌和苏忱的感情,但眼前的场景也着实让人深感悲凉。

视线落在躺在草堆里的苏鹃身上,看着那轻微起伏的胸腔,眸光一定。

“还有气!”

饮冰的话让顾清歌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立刻快步跑到了苏鹃身边蹲下。

指尖探到了苏鹃的鼻下,果然还有些微弱的气息。

再不忍看苏鹃身上那些残酷的痕迹,接过饮冰递来的披风便将苏鹃裹了个严实,冲着苏忱高喊。

“谨怀,鹃儿还在,鹃儿还活着!”

苏忱望着顾清歌的方向,通红泣血的眸子似是隐约找到了一丝光亮。

将苏母小心的放在了一边,立刻便冲到了苏鹃的身边。

心疼的看着遭遇了那等惨事的妹妹,垂眸之间也是落下两行泪来。

“鹃儿,鹃儿你醒醒,是大哥,是大哥来了。”

苏鹃的眼睛似乎动了动,木然的转过头来,看了苏忱许久,仿佛才认出了人。

没有崩溃的哭闹,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叫喊,苏鹃只是红着眼睛看着苏忱,委屈的呜咽着轻语。

一句话几乎成了苏忱一生都无法逃离的梦魇。

“大哥,你怎么不早点来?”

苏忱低下头去握着苏鹃的手嚎啕大哭,悔恨,愤怒,不甘和怨气交织在一起,似是喉咙都被这极致的情绪撕扯,声音哑然又割裂。

顾清歌站在一旁捂着脸也默默低泣,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苏忱。

失去至亲是人间至痛,她上辈子何尝不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饮冰静静的看着苏忱和苏鹃还有顾清歌,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此地不宜久留,她的伤也需要尽快处理,两位老人的尸身也不好留在地牢,眼下还不是你悲伤的时候。”

苏忱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振作起来,把苏鹃抱起来护在怀里,通红的眼睛望着饮冰祈求道。

“可否请女侠帮忙,替我将亡母的遗体带出去。”

饮冰垂首,转身去将方才的小土匪拎小鸡一样给拎了进来。

“把这位老者背出去你活,不然你死。”

饮冰指着地上苏父的尸身,冷然道。

那小土匪哪里还敢耽搁,立刻便将苏父背起,往外面走去。

苏忱抱着苏鹃,小土匪背着苏父,饮冰背着苏母,顾清歌负责在前面开路。

折腾了半盏茶的功夫,总算是将几人都带上了地面。

黑龙寨自然有运送货物的车辆,苏忱绑了车将苏父苏母和苏鹃安顿在车上,看着战战兢兢的小土匪,低声道。

“你帮了我,这位女侠答应不杀你,便不会要你性命。现在我们要下山去,还请你和寨上的兄弟们说说,让个路,莫要再起什么冲突。”

顾清歌和饮冰相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此时明明他们处在上风,为何苏忱还要放低姿态。

那小土匪显然也不明白,但这书生的眼神比刚来的时候木讷了数倍,看着像是个行尸走肉一般。

还哪里敢不答应,立刻便跑了出去,让寨里的土匪们放行。

大当家被杀,此时的黑龙寨一团散沙,有几个刚才见势不对收拾了细软已经跑下了山去。

剩下的几十个人正因为谁来接大当家的位子,闹的不可开交。

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寨子前端的大院,左右各站着一帮人,全都拎着斧头刀子的在叫嚣。

直到听得那小土匪来传话,才想起来苏忱他们还在山上。

饮冰的身手他们见识过,都是刀尖上讨生活,谁也不想触霉头。

对于放苏忱下山这事儿,倒是都空前的态度一致。

是以当苏忱赶着车,顾清歌和饮冰骑着之前被夺走的马走到寨门口的时候,数十土匪无一敢有动作,纷纷让出了条路来。

一个中年土匪见着苏家人的惨状,拧着眉头开口。

“苏家少爷,本你们家和我们黑龙寨也没什么冤仇,是朔州城的张太守给了大当家一百两要你们全家的性命。我们这些人是一分都没沾着,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算账自去找他。今日我们放你离去,可不兴日后寻仇啊。”

苏忱行至寨门边听得这话,嘴角竟然扬起了一丝弧度,顾清歌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头皮都发麻。

这笑,和当日在午门,他看着永安伯府全族斩首如出一辙。

苏忱翻身下车,此时已经站在了寨门外,竟然对着百步之外的土匪,行了个士子的拱手礼。

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悲。

“冤有头债有主,苏忱分得清楚。此物赠予各位,拜谢各位放行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