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干涸的内心似是被这句话浇灌了几分甘霖,蓦然生出了些期待来。轻轻捏着苏忱的指尖但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一路上游览着湖光山色,等到了朔州的界碑时已经过去了五天光景,苏忱望着朔州城的城门给顾清歌介绍。
“清歌,这便是朔州城了,我家在三岔村,从侧面小路下去还要走个几十里路,是不必进城的。但山野之间采买东西多有不便,村民们每隔七八天会进一次城购置物品,若是走着来回要几个时辰。村里有马匹的人家不多,会有人专门绑像我这样的板车隔几日拉人进城赚些铜钱,不过我上京赶考家里卖了两亩地给我买了老黄,现在进城倒不用再等着别人的时间了。”
顾清歌听着觉得有趣,这几日听着苏忱说村子里的生活琐事,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似得。和她两辈子接触的事物都全然不同,不禁更加对三岔村充满了好奇。
“那我们再快些,我想看你说的水车和水田,还有村口的大黑狗!”
苏忱看着顾清歌亮晶晶的杏眸面上也不自觉的带着笑,顾清歌虽然富养着长大,但却对贫苦人民没有鄙夷。这几日的相处反倒是更多地好奇他曾经的生活,更是让苏忱更多了不少好感。
当下驾着车更加提速了几分,两人到了三岔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正是在地里忙完了农活回家吃饭的时候。
按说本应该没什么人才是,但村口的几个妇人聚在一处正闲聊,远远望见了有人赶着车来,又是装了一板车的书,一下子便将苏忱认了出来。
吆喝了一声这一招呼,三岔村一下子炸开了锅,左邻右舍的都迎了出来,一时间也得几十号人全等在了村口。
顾清歌在山道上和苏忱闲聊,刚顺着苏忱指的方向确认了三岔村的位置,眼睁睁看着那处的人从一个小黑点聚集成了乌泱泱的一片,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
虽说队形乱糟糟但是就这集结速度着实惊人,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苏忱也是颇为无奈的皱起了眉头,他本就是不想兴师动众才特意选了人少的这个时间段赶车回家,没成想这村民们还是迎了出来,一时也是有些汗颜。
“乡下人大多都热情淳朴,但毕竟没有几个读过书的,说话糙了些你莫要介意。”
苏忱给顾清歌提前打好了预防针,心中却是有些打鼓。
顾清歌就算是再平易近人也是官家小姐,平日里没见过几个粗人,怕是在她平生中认识的最落魄的人也就是他了。
可三岔村的村民大字都不识几个,他是真担心谁言语有失或者无心之举,弄得双方都不愉快。
两人已经提前说好了此次回乡不明言顾清歌的身份,一来是此处距离虎狼关不远,镇国公正在全力抗敌,恐生枝节。二来也是避免村中人误解了苏忱攀龙附凤。
顾清歌看着远方的场景轻轻咽了咽口水,硬撑着点了点头。
从前觉得自己在永安伯府也算是做了多年的主母,这待人接物也算游刃有余。但不论是镇国公府还是永安伯府都是世代的勋爵,家中甚少有平民的亲戚。眼下看着村口越来越清晰的一群人,心里也有些没底。
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村口,还没等车停稳,村民们就一拥而上给两人围在了中间。
大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客套着,小孩儿甚至有的还往苏忱的车上爬,着实是让两人都显得有些局促。
“苏家小子你可真出息呀,听说中了探花,啥是探花呀?”
“哎呀,你管人啥是探花,这朔州城的太守大人都亲自上门来祝贺了,肯定是厉害呀。”
“哎哟,这是谁家的姑娘呀,长得跟天仙下凡了似的,比那画里的仙女都美。”
“苏家小子,这天仙是谁呀?你小子不会是在外面拐了个公主回来吧。”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苏忱和顾清歌打趣,一个个说话好像喊似的,震得顾清歌脑子都有些发懵,只能微笑着颔首应对。
苏忱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左边拱手说着多谢,右边拱手嚷着小心。
脸上的笑没有感情全是技巧,莫名的多了许多喜感。
一马一车缓慢的往村东头走,当真是步履维艰。但大家都是来祝贺恭喜的,只得赔着笑脸应对。
这一路的簇拥,一直给苏忱和顾清歌送到了家门口也没有走的意思。
顾清歌策马进到院子里,总算是和人群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喘了口新鲜空气。
苏忱下了马车,将马缰绳系好,抬步来到顾清歌身边伸出手来。
顾清歌温柔浅笑手搭在苏忱的手上跳下马来,周围的村民们立刻便发出了一阵的哄笑,直臊的苏忱和顾清歌脸颊通红。仿佛不是迎探花郎回家,倒像是去谁家喝了喜酒似的。
两人方才站定,屋内的大门打开,一道小小的身影便一下子冲进了苏忱的怀里。只把苏忱撞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无奈的回抱住怀中的女孩儿。
“哥,你总算回来了。”
苏忱对着怀中的女孩笑的宠溺,顾清歌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只见那女孩儿一身的蓝色粗麻布衣也是洗的有些褪色,头发编成了麻花辫垂在身侧。看着年纪倒是和顾清歌差不多,圆脸平眉皮肤微黄,模样顶多算得上中等带着些小女儿家的娇气。
顾清歌皱着眉头不解的又抬头看了看苏忱,这兄妹两人的相貌未免也差别太大了些,甚至有些毫不相关。
若不是这段时间和苏忱朝夕相处,也见过他洗漱剃须,可真是要怀疑是不是妖邪画了皮。
苏忱将女孩儿从怀里拉出来点了点她的鼻尖,带着女孩儿转了个身来到顾清歌面前,温声道。
“这是我妹妹苏鹃,这位是顾姑娘。”
苏鹃抬眸看向顾清歌的脸愣在原地,只觉得面前的女子柳眉杏眸,粉腮浅唇,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身上穿的是大红色的锦缎罗裙,便就是长发只用了根梨花簪绾在了脑后,也精致的不像个凡人。
她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一时之间竟生出些不悦的嫉恨。平眉立了起来,掐着腰气冲冲的冲着顾清歌喊了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