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揉着耳朵讨巧的哎呦着,也逗得裴飞露出了几分笑意。
说话间,裴家兄弟和苏忱也已经踏上了阶梯,恭敬行礼。
裴飞看向自家几个小辈缓缓点头,视线触及到旁边的苏忱身上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眉间不自觉的蹙起,视线中也带着些审视。
“你这个后生是何许人也?”
苏忱被点了名字心中一颤,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语气谦逊道。
“回老将军的话,在下苏忱,是…顾姑娘的朋友。”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裴飞打量着苏忱的模样和身段,锐利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清歌刚想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便见裴亭言从旁边凑了过来,心中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裴亭言便露出了几分坏笑,搭着苏忱的肩膀给裴飞补充介绍起来。
“父亲,这位也是新科的探花郎,这几日和咱们老六可是走的很近呢。”
这话一出顾清歌冷汗都下了来,偏头对上裴飞带着怒意的目光,心里都有些打颤。
裴亭安在一旁看戏,也是无奈的轻轻扶额。
隐瞒了半天,忘了给最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通气儿,顾清歌可真是游说了个寂寞。
裴飞冷下脸来一下子丢开了顾清歌的手,恨恨的哼了一声。转头便操纵着轮椅带着身后的老仆自行回去了府内,看这样子也是动了怒气。
如此明显的厌恶更是让苏忱十分的尴尬,裴飞此举基本已经将我不欢迎你写在了脸上。
顾清歌看着苏忱一下子苍白了下去的脸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上辈子楚听澜可不止一次说过苏忱这个人心眼极小,一点小事揪着不放追着他斗了几十年。
虽然这几日的相处,顾清歌不认为苏忱当真如此没有心胸。
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次,难道还要拿一族的命去测试他的度量?
想想上辈子永安伯府满门抄斩的惨烈结局,要是被他记恨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想着该如何同苏忱解释,裴家老仆裴祥已经重新从府内折返了出来,手中托着一个四方托盘,上面蒙着红布。
看的顾清歌更是心惊肉跳,只觉得脑袋都跟着疼了起来。
裴祥在苏忱面前站定,倒是恭敬的对着苏忱行了一礼。面无表情的脸上无悲无喜,但眼神之中也是十分的不善。轻轻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整整齐齐的摆着十个金条。
“苏公子,我家二爷说了,镇国公府的庙小容不下探花郎这尊大佛。不论您和我们六小姐是萍水相逢也好,患难之交也罢,这些金条是他的一点心意。到底女孩子家的不懂事,若是有什么不当的言论您莫要放在心上,接了这金条日后便不必与六小姐往来,他日若遇到难处镇国公府也愿意援手一二。可若是继续纠缠不清,镇国公府也自有我们的手段。”
裴祥说得清楚,词句也十分的冷漠。
裴亭安站在一旁听着都蹙起了眉头,心中暗想。
士可杀不可辱,二叔这次做的确实过火了。
裴亭言也傻了眼,他本也是看着苏忱一袭布衣和顾清歌混在一起怕他别有所图。心有芥蒂,这才故意在裴飞面前点明了他的身份让他受些弹压,心中有点数。
但未曾想裴飞竟然做的如此决绝,这已经有些明显羞辱人的意思了,便就是他这个亲儿子都看不过眼。
顾清歌更是皱紧了眉头,急切出声。
“祥叔,您这是做什么?苏公子是我的朋友,哪里能这么欺负人?”
裴亭和迷迷糊糊的站在一旁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但裴祥那话说的听着就让人不舒服,也忍不住开口道。
“就是,祥叔您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咋比我这粗人说话还直白。”
裴祥无奈的看着顾清歌和裴亭和,只觉得这两个孩子傻的厉害,叹了口气沉声道。
“二位小主子呀,咱们镇国公府是勋爵人家累世的名门,多少人想巴结攀附,扶摇直上。你们涉世未深看不懂人间险恶,是要吃大亏的。”
这话越说越不中听,顾清歌看着苏忱在身侧攥成了拳头的双手,心尖都有些慌乱。
苏忱虽然清贫但是文人自有风骨,何以能让人如此轻贱,冷笑一声抬眸与裴祥直视,淡声道。
“吾虽身无长物,但壮志不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公侯势大在下却不屑攀附与之,同顾姑娘交心,是为其品性坦荡,士为知己者死,以金银量之俗不可耐。就此拜别,不多叨扰。”
话毕苏忱对着裴祥长身拱手,俊雅的面上浸染了一层的寒霜。明朗的长眸带着漠然,竟平白生出凉薄冷意。对着顾清歌颔首示意,便转身离去。
“苏公子?苏公子留步!”
顾清歌慌了神,下意识便要追去,被裴亭言拉住手腕阻拦道。
“你要做什么去?父亲做的是过火了些,但他一介白衣和你纠缠不清的定是有所图谋,祥叔说的话糙理不糙,你一个姑娘家的追着男子屁股后面像什么样子?再真惹恼了父亲,总不想刚回家便跪家法吧。”
顾清歌焦急的甩着手,瞪着裴亭言,狠狠踩了他一脚才挣脱了手去。
趁着裴亭言吃痛的功夫,转身便向着苏忱离去的方向匆忙追去,愤愤喊道。
“他还图谋我?我还想图谋他呢?家法哪有命重要,追不回来你等我找你算账!”
吵嚷之间已经窜下了台阶,骑了匹马拐到了东市大街,直气的裴亭言蹦跶着直骂。
“这个老六是失心疯了吧,咱家这是怎么了?女的都中探花郎的毒呀,没有探花郎还能丢了命去?”
裴亭和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会儿也只能是扶着裴亭言,无助的看向裴亭安。
裴亭安倒是望着顾清歌跑走的方向若有所思,沉默了许久,淡淡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左右老六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进去吧,该回来自然就回来了。”
裴亭言到底放不下心,恨恨叹了一口气。
“不行,我和三哥还是跟去看看吧,别再又出什么岔子,老六现在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