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亭言得令策马回到裴亭和身边耳语两句,二人一边一马,迎候裴亭安的马车来到正中,三兄弟在顾家门前一字排开,两马一车横在门前,分毫不让。
苏忱见裴亭安神情自若,但车外的百姓却是越聚越多,低声提醒。
“裴公子,顾家失礼的确不对。但现下人群聚集,恐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怕是再这样下去要惊动京兆尹府,若是招来了京城护卫军怕是会惹上麻烦的。”
裴亭安唇畔多了几分浅笑,望着苏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淡淡道。
“苏公子,难道不知我裴家是做什么的?”
苏忱一愣,虽然从这马车装饰还有这几兄弟的打扮做派,能够知道这裴家定非一般人家。可若说知道这背后的具体势力,还得找杜朗打探一番才能明白。
很显然从早上到现在,他并没有能够打探的机会,只得尴尬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裴亭安见苏忱摇头有些意外,低低的笑了起来,只低声安抚道。
“苏公子放心,不会惊动京城护卫军的。”
苏忱见裴亭安言语肯定,轻轻颔首也不再多言。
不多时只见远方有一道身影身着官服带着些卫兵奔跑前来,百姓们见着官差立刻让出道路。
京兆尹罗中听说永宁坊顾侍郎的府邸有人聚众闹事心中震惊,转念一想敢这般公然挑衅定非一般人,只得自己带了卫兵过来查看情况。
本还气势十足的分散开了围观百姓,但走到近前见到一脸肃杀的裴亭和还有笑着冲他摆手的裴亭言已是万分惊讶,正要策马上前问清楚缘由,冷不防看到这两兄弟中间的鎏金马车,惊得立刻翻身下马来到车前,展臂拱手。
“大公子,京兆尹罗中有礼了。”
车夫在车辕边撩起门帘,露出裴亭安的真容,苏忱看着京兆尹竟然向裴亭安行礼,眼中显出几分惊异之色。
裴亭安倒是并不意外,对着罗中也抬手回了一礼。
“罗大人有礼,今日舍妹受辱投告无门本是家事,不想闹得这般难堪,倒是给您添麻烦了。”
罗中暗自吃惊,眼睛提溜转了转,在顾家门前堵门,裴亭安所说舍妹想也知道定然是青宁县主的遗孤顾大小姐。
昨夜顾大小姐被打逃家,他一早也是听到了些传闻,但一直也不见来报官,他自是没有上门查问的道理。
可眼下这数百号人聚在一块,实在有些难看,罗中为难的拱手轻声道。
“大公子素来体恤我等,下官知道定然事出有因。可如今百姓聚众在此恐生枝节,可否请大公子移步,既是家事,入府去叙话才是正理。”
裴亭言骑着马晃荡了过来,看着罗中朗声笑了起来,打趣道。
“罗大人,我们是想要好好叙话的。但您看这顾家大门紧闭,是他们不让我们进去的呀。左右您是京兆尹,要不您受累去帮忙叫个门?这眼看也快中午了,大日头的,咱们也不愿意在门前晒着呀。”
裴亭言的声音清爽带着笑意,话说的讨巧但指向性也是十足。
罗中眉心一跳猛然惊觉他竟然向裴亭安提要求有些失礼,便悻悻拱手退后转而望向顾家紧闭大门急的直皱眉。
有事便说事,大白日里紧闭大门,将人挡在门外像是什么样子?
这顾大人也是知书识礼的,怎会做出这等失礼之事,当真让人不解。
上前叩门三响,内里也无人应声,更是气的脸色发黑,便就是吏部侍郎也未免太不把京兆尹府放在眼里。
登时也起了几分火气,若非同朝为官便就是他都想直接让人破门进去拿人。
顾责义今日一早起来便忧心忡忡,总觉得昨日顾清歌挨了打不会轻易翻篇,但早朝仍是要上得,便起早入宫。
下了朝又被永安伯拉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催促着他补下庚帖,应付了一阵子赶回家中,车架刚到了永宁坊便被前面堵的是水泄不通。
掀开帘子一看,这人群聚集的地方不正是自己家门前,京兆尹罗大人还在黑着脸敲门,登时吃了一惊连忙下了车来。
“顾大人,是顾大人回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息之间,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顾责义的身上。
顾责义一下接受如此多百姓的洗礼,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涨红着一张脸。顺着人流让开的通道走到门前,看到紧闭的房门也是眉头锁的死紧。
罗中面上也不太好看,冲着顾责义拱了拱手,沉声道。
“顾大人,裴公子上门拜访,走的是正门。且不论你们两家有何冲突,人家在行事上挑不出毛病。贵府闭门逐客,有为君子之礼,也妨碍了道路通行,还请快些将门打开,莫要在此聚众。”
顾责义连连应是,心中暗骂顾定筹这些年的书真是白读了,竟然能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让人抓住把柄,平白显得顾家没有家教。
顾责义拱手对着罗中回了一礼,看着镇国公府的鎏金马车也知道是惊动了裴亭安出面,心中有些发虚。
沉着脸走到门前狠狠砸了两下,低喝道。
“把门打开,青天白日的,闭着大门做甚!”
府里的门房听见是自家老爷的声音,才怯生生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顾责义看着自家下人,贼眉鼠眼,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更是火大,一脚直接将门踹开,面上尽是寒霜。
“贼眉鼠眼,你在防贼不成?”
那门房被大门撞了一个跟头,鼻梁肿了一大块也不敢多说,捂着鼻子缩到了一边。
顾责义深吸了口气平静心绪,转头对着众人拱手行了一礼,抬眸看向边角处马上的顾清歌。
“清歌,有事情不妨进府去说,都是自家人莫要失了颜面。”
顾清歌抬眸看着顾责义,杏眸微垂带着几分水意,怯怯的往裴亭言身后躲,一副十分恐惧害怕的模样。
顾责义面色一沉,只觉得胸前郁结。
昨日彪悍的像是个疯婆娘,眼下居然这般小女儿作态,他从前怎么没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竟有这样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