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虎愣愣地问道:“殿下,您真打算进宫?真要去找陛下告状?”
“是禀明真相。”
寂风纠正。
“是是是。”崔虎赶忙点头,“可这不是还没证据吗?”
陆昭言睨了二人一眼:“我不说,你们不也会说吗?”
崔虎心虚地咳嗽了一声。
寂风道:“属下不会说。”
崔虎虎躯一震,日你仙人板板哦!
陆昭言看了看寂风:“你为何会回太子府?”
他记得他将寂风留在了陆沅身边的。
寂风道:“临渊少爷让小的回府瞧瞧夫人与殿下,主要是瞧殿下。”
陆昭言一阵感动:“不愧是亲儿子。”
寂风把话说完:“以防殿下被夫人打死了。”
陆昭言:“……”
有关他与窦清漪的谈话被二人听去,陆昭言并不奇怪,二人也知道陆昭言知道。
梁帝送了大内高手给太子,不是为了监视太子,而是梁帝始终有点儿不放心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儿子。
小时候,别的儿子在雪地里赤膊打滚,只有老二,裹得像个粽子,还一边瑟瑟发抖,当夜就病倒了。
诸如此类的事故不胜枚举,梁帝生怕这个儿子一不小心嘎掉了。
所以时不时的,让他们几个禀报一下太子的日常,有奸人防奸人,没奸人……没奸人梁帝就是奸人。
皇宫,今日挨揍的是老四贤王。
只因他的小侄儿骂了句宝猪猪是胖妞。
陆昭言去乾清宫找梁帝,正巧碰见贤王鼻青脸肿地从里头出来。
贤王瞪了满面春风的陆昭言一眼,招呼都没打,气呼呼地走掉了。
陆昭言没往心里去。
当站得足够高时,再大的事也会变成小事。
何况挨揍的是贤王,揍得好啊。
小花园里,梁帝正在陪宝猪猪玩蹴鞠。
她小小个儿,脚都抬不利索,蹴鞠没踢到,她小人家先倒。
宝猪猪不娇气,要知道,她可是能和狼崽子扑成一团的小壮士。
她呼哧呼哧地爬起来,继续扑,继续摔。
梁帝满意极了。
这才是大量皇族的后人!
陆沅坐在秋千架上,闲闲地嗑着瓜子儿。
陆骐没来。
他在书房跟太傅学习治国之道。
“陛下,太子来了。”
余公公轻声禀报。
梁帝皱了皱眉:“他来做什么?没见朕忙着吗?”
余公公愣了愣:忙着……看孩子?
梁帝正色道:“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让他走!”
余公公讪讪道:“说是有关临渊少爷和小小姐的。”
梁帝道:“滚进来!”
陆昭言嘴角一抽。
家庭地位怎么还大不如前了呢?
“儿臣见过父皇。”
陆昭言给梁帝拱手行了一礼。
陆沅扭头,唇角一勾:“哟,爹来了?”
陆昭言激动了一路,儿子是真的,是亲的,是他和小白的,他一定要疼儿子疼到骨子里——
然后,就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臭小子分明是在说:野爹,你来啦!
亲生的,亲生的,小白怀胎十月的,揍他小白会心疼的。
他深呼吸,将揍人的冲动压回心底,露出一副慈爱温和的笑意:“爹进宫来看看你。”
陆沅身子一抖:“皇祖父!他要阴我!”
陆昭言黑了脸。
“噗叽噗叽~噗叽噗叽~”
宝猪猪小嘴儿自带声音,抱着蹴鞠撞到了陆昭言。
她当场来了个碰瓷软倒,一脸萌萌哒:“哎呀,宝宝摔倒啦~”
陆昭言的心都化了:“昭昭……”
梁帝把小家伙抱了起来,一阵举高高,宝猪猪咯咯咯咯地笑,整个乾清宫都充斥着她奶唧唧的笑声。
陆昭言眼馋得不行。
父皇还是过得太清闲了,明日起,不帮他老爹批折子了。
宝猪猪今日最想玩蹴鞠,扭了扭小身子,又去追蹴鞠了。
梁帝对陆昭言道:“过来。”
又对陆沅道,“渊儿,皇祖父去去就回,在御书房。”
陆昭言目瞪口呆:你还是我认识的父皇吗?去哪儿还和这臭小子说一声?怕他害怕,找不着你人吗?
陆沅无比乖顺地说道:“皇祖父,爹,你们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昭昭的。”
梁帝点了点头,带着陆昭言走了。
陆沅若有所思:野爹突然进宫找梁帝,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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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那晚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骐儿的娘?”
御书房,听完陆昭言的禀报,梁帝震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有关陆昭言去过苗疆的事,梁帝早就知道了。
他并不怎么生气。
比起一个庸碌无为的草包儿子,有勇有谋的继承人才是大梁江山需要的。
再说了,谁还没年轻过?
谁还没个江湖侠士梦?
他年轻那会儿,不也想仗剑天涯么?
之所以没对外宣布,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有人拿陆昭言的“不规矩”攻击他。
陆昭言正色道:“实不相瞒,那晚与儿子在一起的人是渊儿的娘。”
梁帝皱眉:“你不早说?”
陆昭言自责道:“儿子……也是才知道。”
梁帝若有所思:“这么说,千机阁找错人了?不对呀,骐儿体内分明是有着大梁皇血的。”
陆昭言古怪地问道:“什么大梁皇血?”
梁帝冷哼道:“你以为,你随随便便认个儿子,朕就会相信他是朕的皇孙了?”
陆昭言蹙眉:“父皇,您有秘密。”
梁帝道:“朕当然有,不留两把刷子,怎么玩得过底下那些人?且不说朝廷大臣了,就我自己的亲儿子,也扮猪吃老虎多年,一身本事藏得比海都深。”
陆昭言想了想:“父皇您是在夸儿子吗?”
梁帝:“你要点脸。”
陆昭言又道:“父皇让临渊入宫,也是为了验明他的皇族身份?”
梁帝:“不然呢?”
陆昭言一直以为父皇是真心喜欢这个孙子,才将他召入皇宫伴驾。
他没有阻止。
而今再一想,真是后怕不已。
万一临渊不是皇族血脉,那么自己今日看到的将是临渊的一具尸体。
他父皇是武王,太过专断,乃至于所有人只看到了他的专断,忽略了专断之下的百龙之智。
梁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没调查,就敢来禀报朕?”
陆昭言道:“不是有您吗?您当皇帝是干什么的?”
突然很想清理门户的梁帝:“……”
梁帝冷冷地望向御书房外,天子之威,宛若龙吟:“传晋王。”